府衙和卫所其实互不相干,但这陆推官竟能说出这一句话,且料定卫所必定派人,想也知道并不简单。
小武便是那个在半城香坐在一角瘦小的衙役,他是众衙役中跑得最快的,闻言一声不吭便抄近路飞跑而去。两位捕头也撒开腿往西城门方向飞奔而去。
这条主街正是离西城门最近的一条大街,寻常骑马两柱香时间便到,跑得快约为一刻钟即三柱香。周赵两位捕头听到异变时凶徒已然得手,等他们到达现场却过去了不止两柱香,也即是说,如果想要在城门外挡住凶徒,那位骑马的陆推官需要在一柱香内到达西城门,这就必须纵马疾驰才行。
但周赵两位捕头经验丰富,却心知其实不必——凶徒逃脱主街外之后,必然会隐身人群,如常人一般慢慢行走出城,如若不然一径狂奔,岂不是明晃晃的沿途昭示:我是凶徒,快来捉我!
还有一点,凶徒也可能会隐匿在街巷之中哪户人家,这就更麻烦了。只不知陆推官何以肯定凶徒定会出城?
两人一边快速奔跑,一边心里嘀咕。
此时骑在马上的陆推官也慢下来了,不紧不慢地踢着马往西城门走着,此时离纷乱的案发街道已经远了,部分行人听得远处骚乱声到处打听,部分行人则事不关己逛自己的并不受影响。
陆修眼睛看着前方,余光却飞快地环视四周。他并未穿推官的官服,只穿了淡青色锦制贴里,白色护领,贴里下的白绸裤袴随着马儿走动若隐若现,一把装饰用的刀斜挂在左腰亦是一晃一晃,的确有些像那些纨绔子弟。
虽然皮肤微黑,却修眉俊目,略方的下颌线条清晰优美,若不是薄唇紧抿,便恰似南京城里惯有的富家子弟悠悠闲闲要骑马出城玩乐。
像他这般骑着马逛出城的人多的是,没有人会特别注意到他,偶有目光落到他身上的也只是无意的一瞥,虽然长得好看,但街头行走的多是男子,男子看俊美男子,当然掠过便算。
此时当街杀人之事还没有传到城门处,就算传到了上头没有命令下来城门守卫也不会拦人进出,陆修便骑着马顺顺利利地出了城。
前后一同出城的几十人,陆修一个也没看,稍催了催马,马儿加快了脚步嗒嗒地走着,走过排队进城门的一群百姓,直到离城门两百余丈开外,他勒马停住,似是马蹬出了问题,皱眉低头看着,慢慢一只靴子脱出马蹬,才一瞬间,刀出鞘,人如影,飞快扑向马匹右前方一丈处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甚是精壮,一身深青色短衣,裤腿高绑,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正健步快走,虽然全身心的戒备因出了城门有所放松,却也仍然耳听八方,此时忽听到身后风声,马上机敏地往旁边跃出,同时向左侧身,却来不及转头细看,因刀影已经劈在了他原来的位置,随即似有预判般刀尖斜挑,立刻横劈向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本就走在路边,跃出一步后再右侧便是沟渠,不能后退,他反应迅速之极,两只脚掌支地,身往后仰,险险避过了这一刀。然而陆修既已将其逼至此地,正是大好机会,又怎么会让他再想下一着,疾步上前,右手刀势已尽,左手却正好下击,青年男子痛呼一声,虽有后仰之势避得一避,但腰腹也已经被狠击一拳,双足脚掌再支不住,整个人被这一拳击倒在地,仰倒在地,然后屁股陷在了沟渠。
然而青年男子虽然面上大惊失色,却反应灵敏至极,一落地就算屁股陷在沟渠也立即双手撑地连翻几转,躲开了陆修下斫的刀背。
然而他没有机会起身,翻转腾挪之地又全是沟渠泥淖,大大地阻滞了他的动作,陆修根本不是易与之辈,此人被击伤束拿只是时间问题。
果不其然,青年男子连续翻了几转,动作既快,腰腹之间的疼痛也就越来越剧,虽最后强撑着翻到了平地上,陆修的脚和刀已经就在眼前,眼睁睁看着一只乌黑的马靴再次向自己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