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竹惊讶地看了一眼聂相宜。
她竟半点不似其他世家女子那般循规蹈矩、自矜稳重,居然主动提出要与自家殿下同乘。
更何况三殿下向来冷清淡漠,怎会轻易应下。就连几日前许是因着下雨允她上了马车,这之后却是命人换下了车内一应物什,想来也是不喜的。
他的目光落在马车帷裳之上。
果然,殿下并未允她上马车,“何事直说便是。”
聂相宜看了一眼凌竹,又捏紧了袖中的东西。有凌竹在这里看着,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将送他的礼物拿出来了。
她瘪着嘴,话里还带着些瓮瓮的鼻音,“可是我等你等得脚都麻了呀……”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就像是底气不足在撒娇似的。
马车内是良久的沉默。
凌竹已然明白自家殿下的态度,于是颇有眼色地上前,准备礼貌地请聂相宜离开。
“聂姑娘……烦请让……”
“罢了,让她进来。”只是他才刚开口,便听得马车内有声音传来。
声音平淡,似乎不带丝毫情绪。
凌竹按捺下心中的讶异,表情毫无波澜,转身为聂相宜撩开帷裳,“聂姑娘,请。”
谢知紧绷着下颌,看着聂相宜提着裙子轻快地上了车。
当那股熟悉的清郁栀子香气钻入他鼻尖时,他竟不知自己方才鬼使神差,为何允她上了马车。
他厌烦地微微皱了皱眉。
她一见他,眼睛便倏地明亮起来,一边朝他施以一礼,一边眉眼弯弯地叫他,“殿下。”
她的视线毫不躲避,羽睫随着眼睛的轻眨而闪烁,就连鼻尖那颗小痣也变得生动起来。而谢知手中书卷依旧,并为看她,只问,“何事。”
聂相宜的指尖在袖口处摩挲了片刻,似乎是在想着怎么开口,“我……我是来谢殿下的……”
谢知墨黑的眼眸一凝,视线忽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目光兀的相撞。这双她记了许多年的漂亮眼眸,此刻正安静地注视着她。
这个认知让聂相宜莫名紧张起来,她搓着衣角,眼神忽而躲闪起来,“多……多谢殿下上次帮我寻找雪墨……还有……还有在齐国公时为我澄清……”
还未等到谢知的回应,就听得外头凌竹的声音通报:“殿下,小裴大人正在府上等着殿下。”
“知道了,先回府。”谢知应了一声。
他不再看聂相宜,视线重新落在书卷之上,声音冷淡,“你已谢过,可以走了。”
聂相宜先是一怔,忙急急说道:“还没!还没!”
说着她便准备从袖中拿出谢礼来。
凌竹见聂相宜并未出马车,以为是殿下又别的吩咐,倒也没多想,只是吩咐车夫启程回府。
突然前行的马车让聂相宜毫无准备地朝前跌撞了一下,袖口的东西恰巧落在谢知的脚边。
他垂眸睨去,是一枚荷包,一枚针线歪歪扭扭、看不出花样的荷包。
谢知冷眼看着落在他脚边的那枚荷包,不为所动。
聂相宜忙躬身去捡,只是在起身时却不小心撞到车内小几,疼得她轻呼了一声,几上茶盏也被她撞得叮铛乱响。
她揉着脑袋起身,连发髻也乱了些。
一时间手忙脚乱。
外头听到动静的凌竹心头一惊,狐疑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帷裳。
聂相宜疼得眼泪汪汪,仍没忘红着眼睛将荷包递给谢知,“殿下,这……这是我自己亲手绣的荷包,多谢殿下前几日相助。”
乌姑姑那几日的规矩倒是也没白教,硬逼着她学了些绣花功夫。
谢知并未接过那荷包,只敛眉说道:“不必了。”
荷包这种贴身之物,向来是情人间互通心意,以作赠礼的。她这般平白送人这个,实在是有失闺阁女儿家的身份。
他抬眸看了一眼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