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在半夜停的，早晨起来时乌云厚重，压在人群之上，像厚重的灰色毛毯，是随时会掉下来的阴闷感。
医院每天人都很多，川流不息忙忙碌碌，似乎没人会刻意停留下脚步。
满樱一整晚都没睡好，天色未亮时就已经醒了，再闭上眼也睡不着，索性到医院外先买好了早餐。
回到医院，路过隔壁病房的时候，她没忍住朝里看了眼。
病房的窗帘被拉开，却没见光照进，传来有人在收拾东西的动静，原本堆满日常用品的病房内只过了一夜便成了空荡荡的，在她看过去的一瞬间，人影也提上了最后一个小袋子朝门外走。
她应该走的，但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作祟，拖拽了她的脚步。
对方也认得她，苍白憔悴的脸上挤不出一个笑容，声音轻的好像能被风吹散的雾：“你是隔壁病房的小闺女吧？”
满樱只觉得嗓子有些堵住，呼吸的节奏都乱了，闷闷嗯了声，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飘忽的目光怔怔定在她腹部，下意识问：“您怀孕了？”
“是啊，四个月了。”女人摸了摸小腹，勉强笑着，眼底有泪花在闪烁，充满了憧憬，“本来医生说我爸还有十个月时间，应该能看到小外孙小外孙女出世。”
“……没想到老天爷连这个机会都不留给我们。”
低泣声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鼻尖霎时一酸，眼睛不自觉地快速眨动。
巨大的遗憾翻涌而来，满樱不知道说什么，抿了下唇，有短暂的泛白：“节哀。”
死亡于她似乎并不是很遥远的词汇，但最初发生时她还太小，并体会不到那种痛苦，如今也只有她一人面对。
动作轻缓地推开病房门，清晰听到许清菀声音的时候，她有股恍然感，背对着她的人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樱樱。”商凝放下手机，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原本面上的笑意散了不少，担忧地站起身，“你去买早餐了？没吃早餐怎么不跟我说，我带过来就可以，省的你出去挤。”
“我出去透透气，去的早没什么人。”满樱压下情绪，神态自若地走过去把早餐打开，“你怎么来这么早？”
商凝跟在她身后，没看到她表情，暗搓搓凑到满樱身边，八卦的语气，意有所指道：“昨天不是说了吗，刚好我也来看看阿姨。”
满樱无奈：“你吃早餐了吗？”
“放心吧，我吃了。”
许清菀在满樱的监督下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摆了摆手，不断念叨着：“你们小孩子不要天天惦记着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泡在医院里浪费时间，年轻人前路还长着呢，该拼的时候别停下来。”
满樱听习惯了，只是应下：“知道了。”
“阿姨你放心，樱樱挺好的，我看着她呢，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的身体了，你把身体养好了樱樱比拿奖都开心。”商凝跟满樱是在大学摄影社认识的，刚好她又是摄影系，加上自来熟，直接找到满樱当作业的模特，兴趣相投两人一来二去自然也成了好朋友。
“好好好，你们俩互相帮衬。”
两人等到许清菀没精神说要休息才出门。
“樱樱，发生什么事了吗？”商凝刚才就想问了，但当着许清苑的面说不好。
“没有啊。”满樱反应很快，但就是这样，商凝就更觉得不对劲了。
两人对视，商凝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满樱不自在地偏眸，声音很低：“昨晚隔壁病房的王叔叔去世了。”
轻如羽翼的嗓音落下，二人间只剩下呼吸声。
商凝努力调动表情，干笑了几声：“你别想那么多，阿姨不是好好的吗？”
满樱摇头，语气比她想象的平静：“她装的。”
有过一次她被许女士赶走后中途回来，发现她痛得在床上翻来覆去，还差点滚下床。
昨晚包括刚才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