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那几十担聘礼的刺激,冯若芝暗自较劲,又大手一挥加了一笔。家里的老太太虽固执了些,对家里几个孙子孙女却还算公平,给徐怀霜送了几个庄子,几间宝绣坊的铺面,现银则是换成了银票,压在箱笼最下头。再催过一次妆后,徐之翊迟迟过来了。
他今日利落束着银冠,穿一身酇白色鹤纹圆领袍,眼眉温润,不复从前恣意模样,罕见地有些沉默,良久,才道:“妹妹,哥哥该送你出门了。”徐怀霜点点头,喜娘笑吟吟替她落下绛纱盖头。徐之翊行至她身前,岔开腿弓着身子,“上来,哥哥背。”他虽瘦了些,背起徐怀霜来却还是稳稳当当。往外头去的路,他这些年因贪玩,走过许多回,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宅子。此刻却是垂着眼盯着脚下的青石砖,踩过一块又一块,嘴里嘀咕数着步数,动作慢到仿佛要过去几十年才能走出那扇大门。徐怀霜趴在他的肩背上,倏忆起幼时,他想背她耍,她总是以“于礼不合”来拒绝,歪着脑袋将脸轻轻贴紧兄长,她轻声问:“哥哥,你在数什么?”………我在数送你出门共要多少步。"半响,徐之翊才答话,他的话向来是又多又密的,此刻却格外沉默,渐渐地,他停了脚步,泪水浸湿了衣襟,“我在数,你离开家里,要走几步,日后他若是敢欺负你,今日要百步,我便拿板子打他百下,今日要千步,我便打他千下。”徐怀霜笑弯了唇,伸手擦拭他悬在下颌的泪,“本来我还有些紧张,有哥哥在,我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