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璋,问:“我问你,你若无抱负,若不想成事,可有想过一些别的呢?你能冲动与卢逸打架,论道理,我佩服你有勇有谋,论别的,恕我无法认同。”
顿一顿,她道:“你不愿念学,不愿走科考之路,只管一人潇洒快活,我与你举个假设,你与这卢逸今日算是结下了怨,旁的我不说,若几年后,他赐官身,你浪迹天涯,他若记着这桩旧仇,来寻你家的麻烦,你要如何做?”“找你爹爹母亲替你拦下?还是找你家中姊妹替你周旋?这祸是你惹下的,他们凭什么帮你呢?”
…“徐圭璋有些哑声,半响小声道:“卢逸他蠢,我比他聪明,他能高过我去?″
徐怀霜牵唇笑一笑,“既是觉得他比不过你,那就别叫他有朝一日将你反超了去,你是男子,我瞧你家中姊妹多为女子,你今日尚且高过他,他都敢在你面前轻慢你家姐姐,来日他若一朝冲天,你能眼睁睁看着他做出更过分的事么?对六弟弟,她很有耐心。
六弟弟生了副单纯又天真的心肠,三伯母与三伯的恩怨她多少了解些,六弟弟这些年一味被三伯母的固执压着,能念得进书就怪哉了。徐圭璋缓缓垂下头,指腹不停磨着杯口打圈,像是在思考她话里的意思。朱岳在一旁好笑看着,冷不防问:“徐小公子,想明白了没?”“外头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徐圭璋紧紧绷着下颌,抿着唇,又偷偷瞄了徐怀霜一眼,到底有些难以抉择,便将杯盏一放,掀袍走了。
徐怀霜目送他回席,好笑摇头。
静下来后,鬼使神差地,她又借着饮茶的遮掩暗窥女席,想看一看母亲与妹妹。
母亲正笑着与其他太太攀谈。
妹妹百无聊赖戳着半块点心。
徐怀霜目光稍缓,牵出一丝温柔,蓦地一眨眼,落进一双直勾勾的眼里。江修也在看她。
这一刻,二人遥遥相望,像是互相看懂了对方眼底的情绪。“大当家,大当家?!”
任玄冷不丁在她眼前挥挥手,“我刚跟你说话你听见了么?”徐怀霜匆匆收回眼,半晌清清嗓子答话,…嗯?你说什么?”任玄盯她片刻,冷不丁笑了,“心思飘到哪里去了?我说用过席咱仨是不是就走,这宅子里的香粉味太重了,下晌还得去军营呢,合着跟你说半天,你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啊!你何时这样心不在焉了?”…是啊,她何时有这样飘忽的心思。
她何时如此心不在焉?
徐怀霜沉默垂下眼,握紧了手中的杯盏,周遭的喧阗仿佛有些渐渐淡了,一切归于静寂。
却有什么东西在此刻怦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