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放了一盆凉透的水,也顾不得什么,忙寻了帕子浸冷,紧紧敷在脸颊上。半盏茶的时间,徐怀霜放下帕子,神情总算平静。门外两道倩影交叠,妙青妙仪的低语也透过门缝扑进来,正暗暗嘀咕她为何还没醒。
徐怀霜稍稍顿步,又前行拉开了门。
妙青有些讶然,“姑娘?奴婢刚还和妙仪说姑娘怎地还没醒.……徐怀霜淡勾一抹笑,“睡得久了,有些饿,你二人可用过了?”妙仪搭腔:“没呢,姑娘既饿了,那奴婢立刻去要一些斋饭来。”徐怀霜点点下颌,领着妙青细细扫量无量园。她虽来过金光寺不少回,却是第一回踏足此处。万籁俱寂,园中长廊曲折,靠近拐廊处种了几棵玉兰树,只是如今冬日,见不到花木繁盛之态。
偶尔也有香客穿廊而过,擎一盏灯笼,很是清幽。“姑娘,斋饭奴婢取来了。“良久,妙仪折返,手里提着食盒,神情倒有些古怪。
徐怀霜收回欣赏园景的目光,点点头,旋裙回了屋舍。甫一坐下,妙仪便将食盒掀盖,逐一取出斋菜摆在徐怀霜身前。一小碗素面,一碟素浇豆腐,一碟芋煨白菜,一盅炖素丸子汤。突兀的是,还有两只鸡腿。
徐怀霜陡然一怔。
妙仪暗窥她的神情,嘀咕道:“姑娘也觉得有些奇怪吧?奴婢在膳房等了许久才等到这些菜,掀开一看,竞有两个鸡腿,奴婢去问,那膳房的师傅倒又很忙了,奴婢搭不上话,索性就回来了。”
鸡腿静静躺在碗里,瞧着肉质细嫩,徐怀霜被迫嗅见香气,坐在桌旁一时有些哑声。
妙仪:“姑娘,那这鸡腿……您吃么?”
徐怀霜垂下浓密的睫,没说话,沉默夹了一筷素面,冷落了热腾腾的两只鸡腿。
用罢斋膳,妙青妙仪很是识趣地不进屋伺候,徐怀霜也不好再唤二人进来,便自顾简单梳洗,躺在了屋舍的榻上。灯烛被吹熄了,无量园外走动的脚步也逐渐停歇,一切归于宁静。徐怀霜平静望着帐顶,眼神里牵出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须臾轻轻眨了眨眼。
她睡不着。
抬头窥一眼守在门外的妙青妙仪,徐怀霜捞过衣裙穿上,点了一盏灯,烛光交映着她秀丽的脸,渐渐映出一丝别的神情。拉开房门,吱呀声陡地惊醒了要打盹的婢女。妙青见她穿戴齐整,忙问:“姑娘这是?”徐怀霜:“我睡不着,去长殿走走,不必跟着我。”妙青:“那怎么行?太太吩咐过奴婢与妙仪,务必时刻跟在姑娘身后!”说不清心里盘着怎样的乱麻,徐怀霜稍叹一口气,道:“长殿有武僧守着,我不会有事的。”
到底怕她们担忧,徐怀霜便补充道:“半个时辰我便回。”如此,妙青妙仪只好强摁下要跟着她一起去的心。但在徐怀霜临走时,妙青急急忙忙掏出一条纱巾覆在了她的脸上。一路沿着长廊出了无量园,徐怀霜凭着记忆行至长殿,一路见着好些个沙弥,她也守礼含笑打过招呼。
时至清夜,稀稀散散的香客逐一下了山,寺内清幽静寂,徐怀霜心中那股杂乱的情绪也渐渐淡下来。
正欲跨槛进殿,蓦然耳侧响起打响指的声音。她凝神去望,阴影处走出一道长影,年轻人身姿挺拔,穿一身乌色圆领袍,长殿里颂起经文,古刹廊下的灯一霎昏黄,浸在禅意里去看他,徐怀霜竞荒谬般忆起四字。
一眼万年。
江修不紧不慢行至她身前,反剪一条胳膊,也不与她搭话,反而旋身进殿,宽广的背影骤然伏低,极具虔诚地跪在了佛像下。徐怀霜眸光闪烁,安静进殿,听着佛僧的诵吟,轻轻跪在了蒲团上,旋即合上了眼。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身侧有了动静,他起身前再拜倒三回,自顾离殿而去。徐怀霜轻轻睁眼,垂睨着膝前不远的法灯与往生牌位,双手合十静息片刻,也离开了长殿。
长廊曲折,徐怀霜安静走在廊下,在一棵玉兰树下再遇江修。他没规没矩倚在树干旁,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