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猜测
徐怀霜是以一种胡乱趴着的睡姿醒来的。
天光微亮,院子外面路过的下人陡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她轻轻睁开眼,转头一看,半垂的青灰帐子是将军府的样式,这间屋子也是江修的,她不由地面容一滞。
…怎么又回来了。
再来一回,没了任玄扛着长刀劈她,徐怀霜的心中没有初次那般忐忑害怕了。站在镜前嗟叹一声,徐怀霜静静收拾起来。没几时出了院子,徐怀霜拐过抄手游廊,迎面撞上胡管事。胡管事朝她笑一笑,“今个天冷,将军去上朝带个手炉吧。”徐怀霜稍一怔愣,抬起胳膊左右瞧一眼,倏地莞尔一笑。好笑的是她倒麻利,将这身官袍穿得如此熟稔。天光落在徐怀霜的身上,她不露声色眨眨眼,剪着胳膊接过手炉,弯唇笑得温润,“多谢胡叔。”
车马迢迢。因着接连数日都是那位驭马的小厮青枫送徐怀霜进皇城,一来二去,青枫便也不觉得这位山匪出身的主子有多骇人,途经喧嚷的昌平坊,青极押头瞧一瞧,便怪道:"将军,那头好像出了什么事。”与昌平坊离得近的便是大理寺,徐怀霜打帘去窥,只见着一波乌泱泱的人头,便轻轻甩下车帘,答道:“回来再打听一下出了何事,先紧着进皇城。没几时到了掖门,徐怀霜下了马车,端方有礼冲小黄门微笑颔首,跨槛进了皇城。
官员们都侯在金銮殿外等着上朝,徐怀霜抬头望见季聿之与卢鸿光,便坦然转身往徐方隐与徐明谦那处并肩站着。
“哟,江小友,你今个来得有些晚了。“徐明谦笑吟吟捋一遍胡须打趣。徐怀霜扮作江修的这些日子早已借着对大伯二伯的熟悉将二人哄得亲近不少,大伯倒还古板些,二伯却是仿若与她交了朋友一般,言语上多有逗弄打趣。她的父亲徐光佑在秘书省做校书郎,官职不高,也没有上朝的资格,否则她也定会常常与父亲待在一处。
徐怀霜牵唇笑一笑,自谦道:“是,起晚了些。”说话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天使遛着步子出来宣官员进殿,徐怀霜便一敛神色,自顾回了自己该站的位置,站在沈老将军身后,紧跟着进了金銮殿。恒文帝今日瞧着精神不错,把龙袖一挥,弯腰跨坐在龙椅上,环殿一圈,顿一顿,问:“怎不见潘奇?”
潘奇乃大理寺少卿,是徐柏舟的顶头上司,也正是他将来的岳父,潘奇平日上朝最是殷勤上奏一些琐事,今个却不见人影。于是徐怀霜小心翼翼往潘奇原本该站的位置上偷瞄一眼。紧接着殿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潘奇急急忙忙轻步进殿,先是往恒文帝跟前一拜,“臣惶恐,来得迟了。”
旋即又沉声道:“官家,城外发生一桩命案,是一具年轻的男尸,失了头颅,目前推测乃匪贼所为,手段极其残忍。”几句话说得朝臣议论纷纷,时不时还有眼神往徐怀霜身上瞟。恒文帝闻声大怒,“可知是何处的匪贼作乱?那男尸可有证明其身份?'潘奇道:“是蜀州元县人,进盛都是为求学,昨个夜里在街上闹事,被巡捕屋带走,早起大理寺接到城外发现男尸的消息,期间得知,这人不知何来的能耐打晕了巡捕屋的人,连夜潜逃,又在今早城门刚开时偷偷出城,因此推测此人或许是在潜逃间撞见了山匪,这才招来杀身之祸。”“哼!老夫就说匪终究是匪!"卢鸿光冷笑一声。徐怀霜心中咯噔几声,陡地忆起昨夜换回来时,江修说要去收拾那李承瑜。她不免僵着脑袋垂眼去暗窥一双手。
这双手会不会.…
会不会昨夜沾了血腥?
卢鸿光的话针对性极强,有些个官员意志不坚定,便默默挪步,悄悄离徐怀霜远了些。
徐方隐与徐明谦不动声色对视,眼中凝色渐显。除夕那日,三弟归家。正在家中说了一桩令人嗟叹之事,与这男尸倒是如此巧合地对上了。
兄弟二人心中稍稍有些振荡,面上却是不显。听了卢鸿光的话,徐明谦一拧眉,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