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
李清照将暖逮收好,由晏怀微扶着站起来,转头就见案上扔了一堆吃的喝的,便笑道:“馋姑娘,又想趁着在我这儿好一顿饱食膨亨?”晏怀微被李清照一语说中,撒娇一般摇晃着脑袋″嘻嘻嘻"地笑。她每次来看大妈妈都会买一堆零嘴儿,说要与大妈妈一起吃。可年近七十的老妇人,牙齿都快掉光了,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遂每每只是浅尝辄止,余下所有吃食全都装进了她自己的肚皮。
虽说白发苍颜的老人家已失却口腹之欲,但他们却往往喜欢看小辈儿吃。李清照亦是如此一-晏怀微吃,李清照看着;晏怀微吃得高兴,李清照看得也高兴。
其实这亦是大妈妈和母亲张五娘的不同之处。晏怀微明白她们都对自己好,但她们对她好的方式却截然不同。张五娘通常是不许她大吃大喝的,若是看见她对着一堆食物毫无淑女形象地大快朵颐,定会念叨不休。
母亲总说淑女佳人不可如此放纵,一定要身姿窈窕、性情温婉,饭只能吃七八分,话只能说五六句,否则将来嫁去婆家必然要被舅姑嫌恶。每次张五娘如此念叨的时候,晏怀微都会忍不住想,婆家到底是个什么搞七捻三的地方,怎得比那阎罗殿还可怕?!但大妈妈却从来不拘束她。
大妈妈不仅由着她像春风吹野草一样撒欢,甚至精神好些的时候,还会陪着她一起春风吹野草一一晏怀微吃酒耍钱的本事都是从大妈妈那儿学来的。“不必一味讨好旁人,"李清照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对她说,“世人讨好别人,不过就是想让自己过得舒坦些。若是你一心端正,从容本真,你自然就会舒坦,又何须他人施情舍意。”
晏怀微正埋头啃一只烧鹌子啃得高兴,“唔唔唔"地点头应着,觉得大妈妈说得对极了一-什么夫君什么舅姑,全都边儿去,莫来妨碍她啃鹌子。待吃得心满意足之后,晏怀微跑去净手,回来便对李清照说:“大妈妈,我们打马吧?”
李清照扑哧一声笑出来:“你都不知输多少钱给我了,竞还要玩?”“要玩,要玩!"晏怀微拍拍自己的小荷包,那里面装着张五娘给她的绍兴通宝,“我今日可有钱哩!”
打马乃是一种博戏,曾于我朝民间风靡一时。大抵是因其颇为雅致的玩法和规则,使得闺秀佳人们对此博戏尤为喜爱。市井间流行的打马博戏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关西马”,一种叫“依经马”。李清照和晏怀微打的是每人手执二十枚棋子的依经马。打马耍钱这事,晏怀微不敢让张五娘知道,若是张五娘知道了,她免不了又得吃一顿数落。故而在家中是绝没有人陪她玩的,但是到大妈妈这儿可就不一样了,她可以敞开了玩儿。
李清照眼下已是虚七十的高龄,身体每况愈下,每日吃药比吃饭还多,遂已是许久不曾填词作诗。但她却仍旧喜欢打马,不仅喜欢,其水平之高绝可称为鳌里夺尊一一晏怀微与她玩,从没赢过一次。细论起来,晏怀微在打马这件事上实在当得起"又菜又爱玩”这五个字。虽然一次没赢过,但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觉得这一局是手气不好,下一局定能逆风翻盘。
但见少女轻车熟路地将棋图、骰子、马棋和官盆全翻出来,又从她那小荷包中数出五百枚绍兴通宝,“呼啦”一下扔进官盆里,之后便满脸兴奋地坐在案前,巴望着李清照来下注一-活像一只浑不知自己就要被宰的肥兔子。官盆里的钱便是打马之赌资,一局结束,赢家可依照规则从中拿取数额不等的钱币。
李清照瞧着小丫头今日如此"财大气粗",一下子就扔了五百钱进去,遂也笑着数出五百钱放入官盆。而后她落座于案前,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你是小辈儿,让着你,你先丢骰子。
桌案上铺开了打马图一幅,并有骰子三枚,晏李二人每人手执二十颗马棋,准备撒骰子"下马"。
每一颗马棋就代表一匹马,此博戏的最终目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