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恩赉。
惟有私妓,原本就是些家境贫寒至活不下去的女子,一没靠山二没银钱,眼下又要出来卖唱,被人呼来喝去,甚至被迫与人云雨,都不是什么稀罕事。雪月姊妹本也是私妓,卖唱的时候不知受过多少欺辱,但所幸她二人凭借着一唱一和的绝技,在临安府打响了名头,之后又逢教乐所征募歌伶送入王府,这才得以逃离风尘。
应知雪说完这些,掸了掸衣袖,似乎想把不开心的旧事全给它掸走,而后仍是笑着问晏怀微:“你呢?”
其实晏怀微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什么心愿。家国大义距离她似乎有些遥远,可儿女情长却又已经让她吃尽苦头。
她不再像少女时那般,渴望惊天动地的爱情,但也绝没有麻木至万事不关心的地步。
她的出身看起来比雪月姊妹要好许多一-她是仕女。可就算是仕女又如何呢?还不是像一粒渺小的芥子那样,只能身不由己地随风飞舞。风吹到哪里,子就必须飞去哪里,哪有什么自由可言。
风不会管芥子想飞去何处,风只管自己吹。也没有人管晏怀微想飞去何处,他们只管自己吹。
晏怀微忽然想到,芥子之所以会这样,也许便是因为它们太散了。太散了,所以才会风一吹就跟着跑。
渺小没关系,所有的崇高都是由渺小堆叠而成,哪怕巍峨如泰山,亦是由无数尘土岩石组成。
倘若渺小柔弱的“芥子们"能够不再像盘散沙,而是倾力凝聚于一处,焉知不可堆出另一座泰山!
想到这儿,晏怀微豁然开朗,两手一拍大声说:“我的心愿是,希望全天下女子都能读书识字,走出闺阁,去看天大地大。”应织雪放下酒碗,笑盈盈道:“你这个心愿也太难功成。”晏怀微也跟着笑起来,笑得眼睛弯弯一-哎哟,哪儿来的小西斯。就当她是琥珀酒上头,喝醉了胡言乱语吧。胡言乱语又如何呢?有些话就是要大声说出来,说出来才有实现的可能;憋着,就什么都没有。
“没关系!依鄙人之拙见,管它是一百年后还是一千年后,反正我这心愿一定会有实现的一天!若是那一天真的到来了,希望比我小一千岁的娘子们能给我烧点楮镪,边烧边说给我听听。“晏怀微这会儿真是酒劲上头,简直越说越离谱。
应知雪已经被她这稀奇古怪的想法逗得不行了,忍不住大笑道:“我看你是想变着法子给自己敛阴财吧?到那时候你肯定早就投胎去了,她们纵使烧了材镪,也到不了你的荷包啊。”
“投胎也好啊。那就让我投胎之后,亲眼看见那天的到来!"晏怀微醉醺醺,摇头晃脑地说。
让我亲眼看到,全天下女子都能读书而明悟。我们不再是一盘风一吹就散的残沙。
我们不再彼此攻讦,彼此轻蔑。
我们有识见,有气骨,相互理解,相互欣赏。我们的生命不再建立在男人的娇宠与认可之上。我们无论柔花亦或荆棘,都能自在畅意,无拘无束。一一我们活着,我们要狠狠地活着!
应织雪笑得肚子疼,边笑边拉着晏怀微的手摇晃着说:“梨娘子,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哟!”
大
院墙内的女子温柔地聊着或壮阔或微渺的心心愿,而在千里之外,大宋的军队正兵分两路,向着被女真人强占的故土挺进。由李显忠节制殿前、马司以及驻扎于池州的御前诸军,从淮西北上,过定远,向灵璧攻伐。
与此同时,由建康都统制邵宏渊协助李显忠,率领驻扎于建康、镇江的御前诸军,从淮东出发,经盱眙,取虹县而去。赵清存抵达池州后,仍说自己姓杨,乃潭州长沙人士,家贫,自幼习武,此次从戎只为报国而来。
因他曾参与辛巳之战,做过虞允文的随侍,且还带着临安的举荐信,遂十分顺利地被编入池州都统司,身担"准备将"一职。孟夏初至之时,池州诸军向着定远方向开拔,目标是濠州,他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