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填多少人命进去!混账混账混账!背后有人使坏,老子才不信你查不出来!赵嫔你绝口不提,又是看在二公主的份上对吧?只你心爱的人重要,都是爹生娘养的,其他人的命都不是命了?礼不下庶人,自以为是知礼仪廉耻的贵人,能不能做个人,要点脸!”江龄心心中狂骂,嘴里却道:“宫女何其无辜,臣妾求皇上饶她们一命。”元明帝被江龄骂得恼怒起来,脸色沉了下去。正欲发火,三皇子在摇车中哼唧哭了起来。
江龄顾不得元明帝,忙探身看去。见三皇子蹬着小腿,小嘴蠕动着,似乎是饿了。
“别哭别哭啊。"江龄柔声哄着,将他搂在怀里,侧转身去喂奶。三皇子吃到奶,立刻停止了哭泣。江般垂首望着怀中的稚儿,心中默默道:“吃吧吃吧,平平安安的长大。阿娘对你啊,什么都不求,只盼着你以后一定要做个人,做个有人味的人。”
元明帝的怒火,倏地就灭了。他怔怔望着江龄,烛光下,她眼尾泛着红意,周身散发出莫名的悲凉。
一时间,元明帝的心,情不自禁跟着牵扯着难受。在后宫之中,对她就如对自己一般了若指掌。她的所思所想,所喜所悲,有时让他生气,有时让他哭笑不得,有时让他悸动震惊。好比眼前的她,她因着自己并无甚抱怨,却为区区奴仆求情,盛怒狂骂。元明帝不明白何为有人味的人,兴许,便是如她这般。冬日夜晚寒意凛冽,呼吸间皆是白雾。走出繁英阁,元明帝回首望去,廊檐下的灯盏氤氲,温暖而宁静。
犹如她所在的地方,总是透着舒心。元明帝嘴角止不住上扬,那是她在重重的规矩中,总会找到最自在的法子。
不争不抢,活得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走了几步,元明帝的脚步缓下来,道:“黄梁,你去宫正司,放了翠微阁的那几个宫女。那个张稳婆,奶娘,杖责十板子,留她们一命。赵嫔.………罚禁足半年。以后…翠微阁的宫女就放出宫吧,让她们出宫前,来繁英阁磕个头。”黄梁微微一愣,飞快地回头看了眼灯火明亮的繁英阁,赶忙应旨,将手上灯笼交给张善,匆匆赶去了宫正司。
宫正司。
宋宫正在直舍中准备安歇,听到黄梁前来,赶忙披上衣衫,嘀咕着朝外走去:“他怎地来了?”
“皇上有旨。"黄梁朝黑漆漆的屋子望了一眼,开门见山道:“翠微阁的几个宫女,都放了吧。张稳婆张奶娘,杖责十板子,仔细着喽,莫要打死了。让白她们几人,前去繁英阁磕头谢恩。”
宋宫正意外不已,忙唤来值守的宫女,一一交代了下去。“外面冷,进屋吃杯茶吧。"宋宫正转身进屋。“也好,讨你一杯热茶吃。"黄梁袖着手,打了个喷嚏,跟在身后进了屋。暖釜中装着的茶还热着,宋宫正倒了盏放在黄梁面前,侧身在案桌前坐下,问道:“可是另有其人?”
“哪有别的人,就是她们犯了事。"黄梁啜了口茶,朝繁英阁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感慨地道:“你没听到让她们去繁英阁磕头,是那位替她们求了情。“淑妃娘娘?“宋宫正平时皆沉着冷静,此刻却睁大眼,满脸的震惊。“唉,咱们这些听差办事的,主子的话,难道敢不听?便是那卫大学士劝诫皇上,他也劝不住。”
黄梁苦笑了声,神色怅然道:“翠微阁那几个宫女,白芹栀子若丧了命,真成了冤死鬼。我倒是盼着,待我有朝一日犯了事,能有人替我求个情,留我一具全尸,能将我收敛埋葬,别扔到乱葬岗中,被野兽咬着吃喽!”“瞧你,尽说些晦气的话。“宋宫正面无表情嫌弃着,心里却戚戚然。他们虽是女官宦官,终究是奴仆。做到内侍都知蔡万年那般高的位置,一声旨意,也就落了个扔到乱葬岗的下场。
黄梁点到即止,放下茶盏站起身,“我还得回去当差,你这茶都快凉了,还是繁英阁的茶吃着暖和。”
宋宫正呵呵笑了声,送走黄梁之后,在案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