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三十六章
照着规矩,被皇帝宣召临幸的嫔妃，皆要盛装打扮。江龄像是木偶一样，任由文涓阿箬梳妆更衣。阿箬兴奋不已，把箱笼的衣衫全部翻出来，拿到江龄身前比划，打算选出最漂亮的一身。
可惜，去年的冬装已经半旧。今年的要新一些，升为美人之后添了月例，统共也只有五身。
阿箬难掩失望，翻来覆去半天，选了件雨后天青的对襟旋袄，伺候江龄换上。
文涓手指麻利地挽着发髻，不时觑着铜镜中的江龄，眼神中满是担忧。“美人瞧瞧可满意？"文涓陪着笑，轻声问道。“满意。"江龄眼都不抬道。
文涓微愣，神色欲言又止。她让阿箬出去招呼黄梁章录事，终是鼓起勇气，小声道：“美人可是有心事？”
“没有。“江龄站起身，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决，朝外走去。她的心事太复杂，三言两语道不明白。文涓不一定会理解，其实，她自己亦一团混乱，
见到江龄出来，黄梁与章录事忙起身。文涓拿出两只荷包奉上，笑道：“辛苦二位了。”
江龄低头往外走,尽量不去听他们的寒暄。寒意凛冽，夜空中繁星满天，星光流转。在以前，极难见到如此璀璨的星夜。
江龄无心欣赏，只觉着星星都在看笑话。她是被奉上桌的菜，摆上精美的盘，供元明帝享用。
文涓处世周全，拿了银子打赏黄梁章录事。好似她这道菜，还要给银子，才能送到元明帝面前。
狗东西！
江龄一路骂着进了琼华阁，元明帝姿态惬意地依靠在榻上，手上捧着茶盏正在吃茶。
屋中暖意融融，角落花瓶中插着腊梅，清冽的花香扑鼻。江龄低眉敛目，规规矩矩见礼：“臣妾见过皇上。”“坐吧。“元明帝叫起，低头吃起了茶。
“她怎地这般安静？"元明帝做好了她会乱七八糟说胡话的打算，没曾想到，她却寂静无声。
不知为何，元明帝莫名地感到阵阵局促。他掀起眼皮看去，见她谢恩后坐了下来，手搭在膝盖上，温婉柔顺，依旧无声无息。他不禁咳了下，吩咐道：“传膳。”
黄梁走了出去，很快领着内侍宫女，提着热水帕子食匣鱼贯而入。元明帝净手之后，接过帕子擦拭着手。他斜眼看向江龄，她手放在银盆中，纤细的手指交错搓揉着，低垂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净手只蘸了蘸水，怎地不干脆吐口口水抹一下呢，果然脏！”终于听到她的心声，元明帝倒宁愿耳聋了。他木着脸，将帕子扔进银盆，在案桌前坐下。
黄梁领着内侍上前布膳，他抬手道：“都下去。”省得她等下偷偷嘲讽，原来皇帝要亲自吃饭，亲自如厕。黄梁领着宫女内侍退出去，屋中安静下来。元明帝瞄了眼端坐着的江龄，提壶斟了半杯酒，道：“冬日寒冷，吃些温酒驱寒。”酒壶浸在热水中，江般早就闻到了黄酒的气味。她应是，斟了满满的一杯，待元明帝举杯抿过之后，她侧过身，抬起衣袖微微遮挡，将酒一饮而尽。黄酒甜滋滋，江龄抿了抿唇，再斟了一杯。案桌上摆着蒸羊羔，蜜炙鹅，清蒸鱼，水晶烩，金玉羹，瓜童等菜式，精美丰盛。江龄只挑了清蒸鱼与瓜备吃了两口，其余的皆碰都不碰，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将酒再吃得一滴不剩。
她只有一瓶啤酒的量，酒品极好，醉酒之后不吵不闹睡去。黄酒后劲大，两杯黄酒下肚，江般估计已经差不多，静静等着酒劲到来。“别吃得太急，且吃些菜蔬。“元明帝不错眼看着江龄，终于不顾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皱眉提醒道。
江般默默放下酒壶，拿起筷子夹着鱼肉，心里直骂：“瞧那小气的德行，都来陪你睡觉了，吃你几杯酒怎么了？你管老子吃不吃菜，老子不喜欢吃的，就不吃！”
虽被她暗中编排，他想要睡她。他天子胸襟，大度不与她计较。白日曾说过不会亏待她，宣她侍寝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