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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珞艺拿着那份股权转让书,咽了口唾沫沉默了。
照理来说,她现在该立刻划清关系,把这份股权转让书还回去。
但一想到要做出这个决定,她的脑子仿佛就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完全空白,只剩几串不断换算的数字。
个、十、百、千、万……
都是钱啊。
白花花的钱。
她眼前直冒亮闪闪发金星,真的很想自己能稍微有点出息,但那一长串数字带来的眩晕感,让她做不出把到手的鸭子送回去的决定。
她现在哪里顾得上什么父女关系、发神经之类的,看着这些白花花的数字,就只觉得血液沸腾,指尖发烫。
她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地立刻签下那份散发着金色诱惑的文件:去他大爷的道德底线,这他爹的可是财务自由啊!
妈妈的养老,兄弟姐妹们的未来……
她甚至规划好了怎么去盘下学校对面那家她觊觎已久的吉他店,无数个“从此以后”的梦幻画面在眼前飞速闪过。
可恶的资本家,居然想出这么阴险的计谋算计她。
太狠毒了,拼尽全力也难以抵抗。
但约莫过了一分多钟,她咬紧了舌尖,还是将那份文件合上清醒下来:“不行……太贵重了,程老师,我不能要。”
她的声音从没有像此刻那么抖,缓缓地将那份到嘴的鸭子推回了两人座位间的空隙,另一只攥着衣角的手指尖已经被捏的发白,耳朵边似乎有两个人小人一直在打架。
一个尖叫着:“签啊!签啊!过了这村没这店!他后悔的时候再想办法解决!”
另一个尖叫着:“对啊!签啊!什么有毒的馅饼,先来一口尝尝香不香!等他找麻烦的时候就装死!”
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两个人小人一个都没有赢。
许珞艺的内心尖叫得几乎要比林逸然塌房的那个晚上还要凄厉。
不过终究是理智占领了上风:无功不受禄,越昂贵的礼物代价越沉重,她还是要把风险控制在自己目前可以承受的范围里。
“为什么?”
但程煜涵哪懂她的挣扎,微微侧过头格外不解:“你怎么和曲相博一个样?这股权这么烫手吗?”
不烫手啊!一点都不!
她极力压制住了心底的咆哮,深吸一口强迫自己把目光恋恋不舍地从那潘多拉的墨盒挪开。巨大的金钱冲击让她的思迅乱如麻绳,她甚至有一瞬间哀怨过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了,还有精力冷静分析,怎么道德感就能高到经受住金钱的考验了。
到事已至此,她认命地闭上了眼,任由核心认知支配自己阐述理由:“程老师,首先,感谢您的这份……沉甸甸的信任。”
她组织着语言,声音努力平静:“但这真的不合适,第一,股权转让不是一件小事,涉及到公司结构、其他股东的意愿、还有各种监管程序,太复杂,也……太扎眼了,我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德不配位,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不满,也不想成为其他人眼中的靶子。”
她脑海里调出各种财经版面上血雨腥风的股权争斗,极力说服自己,那份股权也不是什么香饽饽,好让她能继续说下去。
“第二,我确实不理解,您怎么就突发奇想地要收我做这个女儿”,许珞艺的声音更加稳了些,带上了点无奈:“程老师,我虽然是我妈一个人带大的,日子不算宽裕,但也是个很幸福有爱的家庭,我不觉得自己缺少父爱,而且咱们的年龄差距也不太适合当……父女吧?况且我能自给自足,没有到需要用这份股权救急的程度。”
说到最后,她耳边的两个小人已经心如死灰地瘫倒在原地了,只能把怒火默默转给了把让她纠结的罪魁祸首身上:程煜涵是不是也太好骗了些。
口头认个闺女,没过几天就敢甩股权,真不知道他是真不缺钱还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