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也许就是只光顾此地的野猫,她也就没理会。直到,她听到响声越来越近,近到已经到她身边时,才猛然抬头,看到同样蹲在地上的顾启,四目相对,他的眼中映着一个伤心的小姑娘。小姑娘眼睛红红的,圆润白皙的脸颊上还残留泪水,模样楚楚可怜。“你来干吗?"宋白渝侧过脸去,才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然而,顾启却抬手让她转过脸,手心虚虚地贴着她的脸颊,碰到了滑落下来的一滴泪,有些冰冷,像冰块般砸进他的心上。他看着她,边擦她另一侧脸颊上的泪水边说:“小奶包,你还有哥哥我呢。”
这句话像垂死之人要抓住的那根浮木,把她从黑暗地带拯救出来。小姑娘的眼里浮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眼前的少年像光,击破了这世间的混沌。
她的嘴角扬起一抹轻浅的弧度,用小奶音说:“谢谢哥哥。”她的脸本就很白,被胡女士招呼霹雳掌后,这手掌印就很清晰,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顾启盯着她的右脸颊,心里很不痛快,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明显感觉小姑娘的身体微微颤了下,一时没敢动:“还疼吗?”“嗯。"像火一样灼烧着。
这一巴掌,不只是把她的里子面子都打没了,也打碎了她跟胡女士长久建立起来的母女情。
胡女士对她有高要求,对她有掌控欲,这些她都习以为常了,但她没想到,她竟然会对自己动手,还是当着学校师生的面,她平时的那些好素养跑哪里去了?
她怎么下得了手?越想心里越觉得憋屈。
顾启看着小姑娘委屈得红了眼眶,不忍心说重话,脱口而出一句心里话:“哥哥也心疼。”
这话像极了宋白渝自家哥哥说的话,每次她受了委屈,可怜巴巴地去跟陈星野诉苦时,陈星野总会揉着她的头发说:“哥哥也心疼。”这一刻,她仿佛离群大雁,飞了几千里,终于找到了归宿。她扑进顾启的怀里,跟个孩子似的,哭了。哭声低低的,有一种克制的隐忍。
她不知道这哭里面暗含多少意味,只想找一个发泄口。好像只有大哭一场,才能把心中的委屈、痛苦悉数洗刷掉。顾启抬起手,悬在半空,半响,落在她的肩膀上,像安抚要睡觉的孩子,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
顾启看着宋白渝的红发:“昨天养生杨就让你把头发染回去,要不然就喊家长,你怎么不染回去?”
她怎么不染回去?其实,当养生杨提出这个要求时,她是想第二天起个大早,去敲理发店的门,把头发染回去。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要说缘由,还得归于她心系顾启。如果不是马峰对顾启说出那几番刺激人的话,如果不是顾启那么在乎马峰说的话,如果不是顾启对她的态度突然变冷漠,也许她会按照计划行事,染回黑发,也许今天遭胡女士赏赐霹雳掌的事件就不会发生吧。从她染红发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决定跟顾启统一战线,体会他曾经体会过的。难道体会一天就放弃?要不再坚持一周吧。但她没想到养生杨那么快就把胡女士喊过来了,效率奇高,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于是,她今天算是体会到了各种滋味,说真的,不好受。这些想法,她自然不会告诉顾启。
听到他胸口跳得厉害的心跳声,闻到他身上的薄荷味,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还在他怀里,连忙抹掉脸上的泪水,抽开身,看似没事人地挤出笑容:“理发店没开门啊。”
“来,跟我走。“顾启站起来,伸手要拉她。宋白渝看着少年薄薄的手掌,骨节分明,透着冷白。她的心微微一动,犹豫几秒,抬手放在他手心里,他的手干燥温暖,热烘烘的,烧着了她心中暗藏的火种。
她刚想站起来,又站不起来。
顾启问:“怎么了?”
小姑娘可怜巴巴道:“腿麻了。”
顾启松开她的手,弯腰直接将人拽起来了。他走在前面,踩在杂草上,发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