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面对镜子,他站在她身后,她只要睁开眼,就会瞧见溪涧浮光潋滟,巨龙游于期间,搅乱一池碧水。他力气大,梳妆台晃晃悠悠的,姜姝唯恐惊醒屋中人,害怕着,担忧着,却又沉溺其中,一场下来,倒是比以往更加酣畅淋漓。想到夜晚的情形,姜姝耳朵火辣辣的,哪里还敢看镜子,她把头扭到一侧,对侍女道:“随便梳罢,什么发式都使得。”侍女抿唇一笑:“二奶奶生得花容月貌,淡妆浓抹总相宜,无论梳什么发式都好看。”
侍女话音落下,陆长易的声音又从耳边响起:“姝儿,我瞧着你今日格外娇妍,肌肤嫩的似是要掐出水来。”
“可不是嘛!"侍女也连连赞叹,“二奶奶的肌肤原就白皙如脂,现下还带着淡淡的粉,面色红润,比桃花还要鲜妍几分。”所谓阴阳调和,便是男女敦伦、房事和谐,于二人的容颜、身子都大有益处。
姜姝没想到和陆长稽行了一次房事,她的气色会有这么明显的变化。姜姝紧张极了,唯恐陆长易瞧出什么端倪,她思索片刻,温声道:“云山到处都是汤池,空气也比别处湿润,水汽多了,肌肤可不是要更娇嫩一些吗?”陆长易瞥了一眼侍女,又把目光投向姜姝:“我瞧着旁人倒是没什么变化,姝儿倒是比二八少女还要光彩照人。”姜姝的心提得更紧了,她佯装害羞,嗔了陆长易几句:“世子快不要胡说了,夸得我都无地自容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岔开话题:“世子想吃什么早膳,听母亲说厨房聘了一位幽州厨子,那厨子烙得一手好饼,世子要不要尝一尝北地风味的葱油酥饼?”“香香酥酥的饼,切成三角形,整齐码在盘子里,再配上一碗八宝攒汤,也是别有风味。”
听姜姝这么一说,陆长易倒真对葱油酥饼起了兴致,对侍女道:“你到厨房走一趟,让那个幽州厨子烙两张葱油酥饼。”头一次吃饼,陆长易破天荒吃了好几角,姜姝高兴,抓了一把银瓜子赏给幽州厨子。
二人原本想到院外消食,还未出门,周嬷嬷进了门。周嬷嬷对二人行了礼,温声对姜姝道:“二奶奶,夫人有话想对您说,还请移步主院。”赵氏正在理账,看到姜姝,她把账本放下,问道:“雪霁怎么说,可钟意蕴儿?″
姜姝微愣,昨个儿她只惦记着和陆长稽云雨,真真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看姜姝的反应,赵氏就知道她没把事情办妥当。秀眉一拧,斥道:“你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连这样一件事都办不好?”
此事确实是姜姝的过失,姜姝忙向赵氏致歉:“是儿媳太毛躁了,儿媳这就去探大伯的口风,可好?”
她看向赵氏,眸光软软的,像一只麋鹿。
赵氏懒得和她一般见识,挥挥手,不耐道:“快去,快去。”姜姝来到陆长稽的院子,陆长稽斥退下人,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低声道:“今儿个刮了什么风,怎么把你给刮过来了?”自二人第一次云雨之后,她避他如蛇蝎,再没踏足过他的院子,若不是有正经事儿,绝不会来找他。
姜姝坐到陆长稽对面,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太太的娘家长兄赵祭酒,想把女儿许给您,不知您可钟意赵家大姐儿?”赵滢蕴是赵祭酒的头生女,在汴京颇有盛名,无论容貌还是才情,都与陆长稽相配。
陆长稽的笑容一点儿一点儿收敛起来,眸中的光彩凝成碎冰,能把天地都冰封起来。
怒气直冲到天灵盖,他气得肝儿疼,简直想狂笑。这一世,他虽还没有和姜姝成亲,却事事都依着她,更是帮助她良多。他为了能与她多见面,能与她温存,想方设法创造机会,不惜带着政务上了云山。
甚至,他昨个儿夜里刚与她说了,想要娶她为妻,她今日就来问他,想不想和那劳什子的赵家大姐儿成亲?
她把他当成了什么?
把他们的关系当成了什么?
把他当成了见不得人的姘头,以为他们二人是合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