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不是刚刚睡醒,她一定能控制住自己。陆长易从姜姝的表情中,捕捉到了抗拒和一丝微不可见的嫌恶。倏忽之间,他就起了杀心。
她宁愿自己解决,也不愿意让他帮忙,真不知道她有多么抗拒与他亲密。他待她好,真金白银都交给她管,除却不能人道,他并没有什么值得她嫌恶的地方。
姜氏的好日子都是他给的,她凭什么厌恶他。陆长易把手指抽出来,舔了一下后槽牙,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姜姝彻底清醒了,她知道她失态了。
姜姝匆匆披上外衫,堆着笑拉住陆长易的手,讨好地摇了摇,柔声道:“世子,我做了一个噩梦,睡糊涂了,看到什么都觉得害怕。适才把您误当成噩梦里的邪物了,这才有了不当之举,您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好不好?”
她端肃惯了,甚少撒娇卖萌,两腮鼓得圆圆的,眼睛又格外大,盈着两汪春水,迷人的紧。
陆长易觉得他还是该对姜姝和气一些。
他转过身,到铜盆里净了手,用毛巾把手指头一根一根擦干,笑着看向姜姝:“我习惯了和你共寝,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着,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姜姝道好:“我就是太热了,你又吹不得风,我便想来厢房凉快凉快。陆长易道:“我知道你热。”
他一面说话一面拉住姜姝的手,二人拉着手回了正屋。陆长易病了,这次的病比以往都要凶险。整日里发热,要么昏睡,只要醒过来就咳嗽吐血,脸色白的像一张纸。
赵氏和姜姝守在陆长易身边,衣不解带得照料他,陆长易烧了整整三日,到了第四日凌晨,才堪堪退了热,用了一碗红枣小米粥,身上总算有了活气儿。陆长易是吃了鹿肉那日病的,鹿肉有滋1阴1壮1阳的功效,赵氏只当他吃了鹿肉把持不住,泄静太多,伤了元气,这才大病一场。赵氏把目光放到姜姝身上,面前的女子生了一副花容月貌,身子又格外的妖娆,若不是她勾着易儿,易儿又如何会累坏身子。赵氏沉着脸,低声对姜姝道:“你跟我出来。”二人来到外间,内寝和外寝只隔着一层珠帘,赵氏怕打扰陆长易休息,压着声音对姜姝道:“你这狐媚子,没有男人会死不成,你难道不知晓易儿身子不好,老勾着他做那事干什么?”
“所幸易儿扛过来了,他若是扛不过去,你也不用活了,跟着他一起到那边伺候罢。”
赵氏骂完尤不解气,她呷了一口茶,接着对姜姝道:“你以后离易儿远一些,夜间就在茶榻上就寝,除却易受孕的日子,不要和他同榻。”姜姝咬紧牙关,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天晓得她才是受委屈的那个,陆长易根本起不来,他生死攸关,诚然她十分担忧他的安危,却也不愿意凭白被冤村姜姝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罢了,她能说什么呢,能跟赵氏说,她的儿子不能人道吗?赵氏最讲究体面,她若敢说这样的话,赵氏怕是当即就要打杀了她。到底是不平的,姜姝对赵氏一向尊敬,这次却没有理会赵氏,转过身,掀开珠帘,大步跨到内寝。
珍珠珠帘胡乱纠结着,发出珠玉相碰的声音。赵氏原就生气,看到姜姝不驯的模样愈发忿忿不平,隔着珠帘怒视姜姝,姜姝回视过去,婆媳二人针尖对麦芒地对视了一会儿,最终都泄了气。赵氏大步离开,气咻咻回了寝屋。
不眠不休地照看了陆长易两日,姜姝也有些困,她打了个哈欠,原要躺下就寝,忽发现放到床头的汤药碗已经空了。原来陆长易适才是醒着的。
她苦笑一下,生出几分苍凉,即便赵氏说的不是事实又如何,即便她替陆长易受过又如何,难道陆长易还会为了还她公道,把他的隐疾说出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