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六十二章
悬停在狂笑手掌上的手指骤然拉长，逐渐勾勒出尖锐的弧度。长长的指甲仿佛刺破薄纸般，轻而易举地洞穿地板。
狂笑猛地向后跃开，避开了艾梅莉丝变身时周遭卷起的狂风。他抬起头,仰望那双永远不会映照出他的眼睛。黑色长发自发根开始泛白，颜色以惊人的速度一路蔓延至发尾。不，那已不再是发丝,而是层层叠叠的羽毛。
巨龙自瞭望塔破茧而出。
半个建筑随之崩毁,碎片失重般漂浮在宇宙虚空中，较大的残骸则拖曳着燃烧的尾焰,坠向地球。
艾梅莉丝振翅而起，尾巴横扫，逼得身后的白鸟连连后退。她只是没有鳞甲，羽毛下面还是属于龙强悍的口□。白鸟对此心知肚明，明白自己并非对手，只能退到远处，发出声声低鸣，婉转悲伤。
「我知道这很难让你相信,我的孩子。但这就是事实，是悲哀的现实。否则，你怎会拥有属于人类的记忆？怎会拥有连你的兄弟姐妹都未曾继承的基因？我不会欺骗你。若你不信，大可以自己去寻找答案。」“你的故事我已经听腻了。"艾梅莉丝抬起头，羽毛层层铺展，翅膀舒张至极致。如果说白鸟的光芒是被云遮掩的月光，柔和、虚幻,那她所散发的，却是更为厚实的白光，稳定、充盈。
“现在，我要回到我的现实。”
非人类的声带开始震动，那是她在破壳前便铭刻于血脉的古老歌谣。幻境的规则很简单一-破坏越多，崩塌得越快。这是哥哥姐姐们传授给她的考试技巧：只要喷吐龙炎，只要闭上眼睛，任凭身躯在虚假的建筑间肆意翻滚，就能将幻境撕碎。可她始终狠不下心。
每一次，她都只是仰躺在后花园里，静静望着星空，聆听来自各个种族的歌声。
她做不到。
因为所有人都在欢笑啊。
艾梅莉丝直到最后一次考试，才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方法。那便是，融入其中。
或许，这正是白鸟口中源自母族的天赋一-带走黑暗，驱散虚幻。随着曲子渐入高潮，她的身躯愈发庞大，甚至一度高过远处的白鸟。宇宙如被戳破的气球，正从远方缓缓塌缩，朝他们所在的空间聚拢。白鸟已不见踪影。
只是临走前，它还丢下几句荒唐至极的话。艾梅莉丝恼怒之下朝它消失的方向喷出炽烈龙炎，火光一度点燃了群星。一一它竞说，不要相信哥哥姐姐，他们对权力的渴望是可怕的。真是可笑。
最终，整个世界仅剩下巨龙悠长的歌声与狂笑的身影。只是让艾梅莉丝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下，狂笑做的，居然是搬来一张椅子坐在那，像是悠闲的旁观者。
歌声骤然停止。
此刻的宇宙，已塌缩到只剩他们脚下这一片脆弱的空间。艾梅莉丝低下头，看向那个随着旋律摇晃脑袋的男人一-白鸟亲手塑造的幻影。
她不明白，白鸟为何要留下这样一个破绽。只要是真正了解布鲁斯的人，都不会将眼前的怪物误认为他。若白鸟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狂笑就是最大的漏洞。除非……这并非幻境。
现实可不讲逻辑。
或许在某个真实的宇宙里，布鲁斯确实没能战胜体内的怪物。但她可不会就这么相信让她怀疑自己血亲的白鸟。
艾梅莉丝收拢翅膀，依旧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冷冷开口：“你倒是有幸，听完了这首歌。”
狂笑附和着点头，不作辩驳。他的手随意地搭在肚子上，姿态放松，仿佛并不在意自己只不过是幻象，连同宇宙都是虚假的事实。“是啊，"他缓声说道，“我确实幸运。只不过，小公主，我很好奇，那个他，有听过这首歌吗？”
艾梅莉丝顿时觉得与这个怪物交谈的自己真是蠢透了。她没有再回应，昂起头，重新唱起歌谣，仿佛要将对方彻底扫进记忆的垃圾桶。
狂笑也阖上双眼，像是歌剧院里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