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沈昭昭二话不说,几乎是带着一股就义的悲壮,直接把新买的衣物兜头给谢临渊套上了。
而且为了避免他再“突发恶疾”,沈昭昭一路目不斜视、脚下生风,几乎是押送般带着谢临渊冲进了沧澜城最大的一家客栈一“云来居”。
既然要长期蹲守在沧澜城关注天衍宗的动静,最好还是寻个安稳的地方落脚。
柜台后的掌柜正拨拉着算盘,就见一位面容清俊、却脸色黑得像锅底灰的年轻“公子”,步履带风地走到台前,“啪”的一声,将两颗灵气充裕的上品灵石拍在了台面上。
“掌柜的,两间上房,要清净点的。”
掌柜的眼睛在那两颗上品灵石上滴溜溜一转,脸上瞬间堆起热情的笑容:“好嘞!客官您放心,咱们这儿…”
他奉承话未说完,眼角余光瞥见一直安静立于“公子”身后那人。
纵然一身再寻常不过的素雅衣衫,也难掩其周身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清冷矜贵。
只见那人微垂眼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旋即,伸出两根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极轻得捏住了前方那位“公子”的袖角,轻轻扯动。
动作幅度极小,却因那份难以忽视的气度,显得格外扎眼。
接着,一道清泠低沉、如山涧冷泉击玉,却又刻意放软了调子,掺入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与忐忑,在这略显嘈杂的客栈大堂里,清晰的响了起来。
“………莫要再气恼了,可好?”
“方才街上,那人只是多看了我两眼,我根本没正眼瞧她……我眼中,从来都只容得下你一人……”“你我既为道侣,分房而居……于礼不合,亦平白浪费灵石,不若……便要一间,可好?”沈昭昭:“???”
这个神经病在说什么?!
他在放什么狗屁?!
她猛的扭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身旁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狗贼,你要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然而,谢临渊却仿佛全然未觉自己投下了怎样一颗炸雷,他依旧微垂着眼眸,长睫轻颤,那副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因惹恼了自家道侣,而正在努力认错的小媳妇。
更何况……
谢临渊眼底黯了两分。
三界秩序皆在他执掌之中,他轻易推算一二,自然知道沈昭昭此行目的。
只不过,青煊一事,她势必和天道扶持的另一个傀儡对上,彼时,自己断然不会坐视不理就是了。但如此一来,事态便极有可能演变成自己与天道彻底撕破脸的境地,那么,不得不回转九重天阙与之周旋的他、与昭昭这般安宁贴切的时日,恐是无多。
无多,便更不能浪费一丝一毫。
掌柜的:“!!!”
掌柜的瞬间瞪大了眼睛,目光在“男装”的沈昭昭和她身后那位“委屈小媳妇”之间来回逡巡,旋即,脸上迅速浮现出一种“原来如此”、“世风日下、但真是郎才郎貌”的顿悟之色。
他猛地合上算盘,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对沈昭昭劝道:“哎呀呀,这位……小公子,你看你这……呃,内人多懂事明理啊,何况这真不是他的过错不是?”
话罢,他指了指谢临渊那张即便寻常服饰,也掩不住绝色的脸,乐呵呵道:“这位相公生得这般钟灵毓秀的,路上行人难免多看两眼,实乃人之常情,绝非他之本意啊~”
沈昭昭:“?????”
沈昭昭眼前一黑。
这种百口莫辩的感觉,险些让她道心崩碎,偏偏那个罪魁祸首还在旁边火上浇油。
谢临渊指尖悄悄勾了勾沈昭昭的掌心,眼尾似乎因“焦急”而泅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薄红,声音压得更低,清冷中透着一丝可怜的恳求:“不分房……好不好?”
沈昭昭:….”
好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