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死了,便见不着了。
脑海中,又浮现另一道身影。
黑黑的,瘦瘦的。
每年总会来这里几趟,满脸歉意的对她说:“今年仍未寻到,明年我再多去些地方。”
所有人都没想到,宋念云当初只为打发他的一句话,这个男人竟然坚持了这么久。
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怕是块铁,放在怀里捂个十年八年,也该滚烫了。
宋念云忽然想着,若他真死了,不也见不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可能,她忽然觉得心口好似被揪住了,只觉得手心都有些发凉。
宋启山的声音,恰好传来。
“人最怕的不是死,而是不知道自己这一生,究竞想要什么。”
“活的浑浑噩噩,死的糊里糊涂。”
宋念云看着自己的父亲,听出了他意有所指,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么多年过去,她习惯了,他也习惯了。
周围人,同样习惯了。
宋启山没有再多言,转身进了屋。
留下宋念云站在原地,宋承曦提着木枪走过来,看看屋里,又看看小姑。
“姑姑,你怎么了?”
宋念云看向一身练功劲衣的侄女,突然想起林雨之第一年回来的时候,林青川问他:“你的剑呢?”那个男人满脸窘迫:“饿急了,拿去换了饼吃。”
宋念云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个傻子。
宋承曦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姑姑,这是笑什么呢?
她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哪里好笑了?
屋子里,宋启山坐在书桌前。
家里人都有感慨,他自然也有。
许多事情,心中都有想法,也知道急不得。
但真看着一个又一个故人离去,又怎能不急呢。
缓缓呼入一口气,他闭上了眼睛。
心神祖宅的主屋里,木质雕像已经完全转化为泥胎。
无需再主动融合,睁开眼便是一体。
今时今日的主屋,比起十年前,还要再大两倍。
房梁木柱,粗的一个人都抱不过来。
吉光消耗后留下的岁月纹路,密密麻麻,活似老农脸上的皱纹。
沧桑气息,在主屋里弥漫。
外面的祖宅,已经增加到了二十八间,还有一间新的,刚出现框架。
门口的神树,有五米高,枝头挂着两颗早已成熟的嗣玉果。
这些年来,田产和其它产业收获并不多,甚至比从前还要降了五六成,每年只能收获三十缕不到。但得益于宋家掌控四县,以及宋念守获得四县总制司丞的头衔。
仅此,便得到吉光三百二十缕。
听起来似乎很多,实则很少。
主要还是因为天灾人祸,导致减产,人口流失。
而且宋家也并非真正获得那些田产地产,只不过代管罢了,说白了,这是名气换来的。
此外,训练近四千民兵,也得到了额外三百缕。
四县平民百姓的拜访,给了将近二百缕。
知府周廉安前些年来宋家拜访,给了八十缕。
宋念丰两年前回来了一趟,给的最多,足足有一千一百缕!
这是因为宋念丰除了晋升三品参将外,手里还有五座城池。
不过城池有大有小,给的吉光数量自然也有区别。
林林总总加一起,大概有两千三百缕。
然而这几年为了保住粮产,加上家里人的赐福,每年就得消耗一百多缕。
否则四千民兵,根本无法维持。
九年时间,光这些便耗去一千五百缕。
还有两颗预备的嗣玉果,也花去了二百缕。
如今宋启山手里积攒的吉光,只剩下六百缕。
天灾人祸的影响实在太大,但反过来说,若非乱世,宋念丰如何能掌控五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