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视若珍宝,叶疏恭敬伏地认罪间,觉太后话里有话,是怪罪燕王插手……不,怕是对裴大人与二小姐婚事不太满意。他额头紧贴地面,脊背压得沉沉的,余光中,只见天子作壁上观,一副事不关己的悠闲模样。
陆太后又斥了几句,叶疏投去求救的目光,良久之后,终是天子出言,“燕王多大,还需人看管着?您的儿子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何必为难一个侍卫?”
太后看向天子:“皇帝。”
陆太后见叶疏浑身尽湿,抬手道了一声,“罢了罢了,且去吧。”天子的目光转向裴熙,道:“倒是二小姐与爱卿之间何曾有过来往?朕怎一点不知,如今二人便要急促成亲?”
裴熙从容笑道:“回陛下,倒也不算匆忙,婚事筹备尚需时日。八字合婚、择定吉日、准备仪式、最快也要到秋日方能完婚。”宫人捧上金盆,天子接过热帕,慢条斯理擦拭指尖,道:“如此看来,爱卿当真狠心,竟要舍弃朕而不顾,边关战事收尾之时,朝中政务排到年关,奏护堆积成山,卿若成婚休假,朕当真如失左膀右臂,怎能允这般婚事?"话音清雅淡笑,仿若一句无心玩笑。
裴熙亦笑道:“臣不敢,自不会叫私事影响政务,当殚精竭虑辅佐陛下。”殿内君臣和谐一幕,一直持续到仲长君出声提醒道:“陛下,殿外雨小了。”
天子随手掷帕丢入托盘中,长身从案几后起身。殿内众人齐齐恭送。元朝露只觉天子离席,殿内沉沉罩顶的气息骤然流动,余光见那玄袍的一角掠过身前,方要行礼,却听头顶人道:“走吧。”元朝露愣住,殿内众人也是一怔。
天子道:“不是说,要赠朕安神的香料吗?”元朝露称是,向太后行礼告退,与裴熙对视一眼,提着裙裾快步跟上。游廊曲折,雨雾氤氲。
雨水从屋檐滑下砸落花丛,溅起潮湿芬芳,也掀起一片茫茫白雾。檐下长廊中,几人身影缓缓前行。元朝露刻意落后天子几步,每往落霞殿走一步,心中紧张之感越甚。她提议不必劳烦天子大驾,自己晚些时候将香料呈上,天子却以顺路为由,与她一同往学宫走去。一路静默无言,元朝露看着前方学宫轮廓渐显,纠结如何阻拦他时,却听天子的声音随着雨雾传来,道:“短短几日,你与裴熙便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当真未曾有事瞒着朕?”
这突兀的一句话,令元朝露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她努力让声音听上去冷静道:“回陛下,怎敢隐瞒?臣女与裴大人相处融洽,皆觉彼此极其适合。”
元朝露快步上前,与他并肩而走,“陛下可曾听过一言,叫缘分天定,是说情缘一事,指不定上天就让它在不经意间降临,我与裴大人,正是如此。”仲长君眼神瞥向天子,却见他唇角噙着笑,眸中满是讥诮。身侧女郎一身青裙,乌黑长发以发带束起,坠在身后,发带随风拂过面颊,她侧首时,面颊泛起红晕,显出女儿家的娇羞:“陛下莫要笑,臣女与裴大人一见如故。此事还要多谢燕王殿下从中出力,成亲前自然会感激燕王,自然陛下也是,我回洛阳后,陛下也对我多有照拂。”话音才落,却听有兽嚎之声穿透雨幕,天子驻足停下。元朝露循声望去,但见雨幕之中,侍卫牵一猎豹踏雨水走来。天子接过缰绳,那猛兽猛地甩动身躯,水珠溅了元朝露衣裙一身。“陛下,金猊已为您带来。”
天子看她警觉后退,笑意微深:“这么害怕做什么?又不是没见过。”他抚摸金猊的头,弯腰道:“来,打个招呼。”金钱豹转过身来,金色的竖瞳直勾勾锁住她,步步逼近,元朝露后退靠上墙壁,对上天子漆黑的双瞳,手慢慢搭了上去。与潮湿绵密毛发的触感一同传来的,还有一股难言的寒意。她道:“陛下为何将金猊带来?”
仲长君笑道:“陛下喜爱游猎,十日之后,将在东郊华林苑举办狩猎之典,朝中文武百官皆会参加,故而特将金猊接来宫中调驯。”元朝露勉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