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那道着金玄色的身影渐近,萧洛之头皮发麻,还是抬起头,道:“陛下,臣有话与陛下到旁边说。”
元朝露头始终垂得低低的,草丛之中蟋蟀之音绵长,使得她听不清远处那二人说了什么,却能觉二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在她余光之中,出现了第三人的身影,是陪同皇帝一同归来的臣子。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再与天子见面,顶多不过被罚责两句,然而只是看到他衣袍的一角,全身的血液都发热一般。等回过神来,仲长君已示意她入内,“二小姐请吧。陆公子已经走了。”室内静谧无声,只听得她裙裾随步伐划过地面的细微声音。元朝露依仲长君之言,在案几后坐下。不多时,听天子从外走进来,与人谈笑风生,他今日心情极好,身上是一身游猎骑装,走近了能闻到身上的草屑清香,显然是才从猎场回来。
那声音清朗含笑:“卿可曾见到那一头棕熊?”“臣去时已经迟了,今日未曾有眼福,只匆匆瞥见那魁梧熊罴一眼,其便已被收入笼中,下次陛下游猎,可得叫臣在旁陪同,这等猎熊的场面,当真难得一见!”
天子笑而摆手,径自入内后,接过仲长君递来的一盏茶,又与贾离交谈起来。
从始至终,他都没在元朝露身上停留一眼。即便最初,那目光漫不经心瞥来,也只是寻常一眼掠过,仿佛禅虚寺那事在他心中未曾留下丝毫波澜。
反观元朝露,却无法心如止水,他的发落一刻不曾落下来,头顶之上就好似有一把无形的刀高悬。
这一次,元朝露也终于看清,立在天子身侧男子的容貌。陇西暴雨夜破庙那一面,便是这一位肃穆军官,第一眼看到了满身是血的元朝露。
而他身侧的男子,是谁……不必多说了。
天子每一声轻笑,都好似一把重锤砸在心头。元朝露呼吸如溺在水中,自己的身世曲折,由阿姊矫饰过,一旦被天子发觉她给贺兰家做女奴,不止与燕王的婚事作废,更有欺君之罪。且走一步算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抬起头来,窗外残阳已经沉下西山,那位开国公贾离脚步声渐行渐远。
殿内便只剩下了仲长君,自己,还有天子。元朝露跪坐在紫檀茶几前,又倒了一盏茶,几杯茶水入喉,却始终未曾等到天子的质问。这种慢刀子割肉的折磨,近乎持续到入夜,仲长君方踱至元朝露面前,“二小姐,回去吧。”
元朝露诧异:“仲叔?”
仲长君欲言又止,面上肌肉微颤,挤出一个颇有勉强的笑,“奴婢斗胆一言,二小姐不若,先去与陛下……”
元朝露听他欲言又止,道:“什么?”
仲长君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为她收拾茶盏,笑道:“无事,二小姐可以离开了。”
元朝露终于得以解脱,手贴在腹前,向天子告退之后,疾步离开,几乎没做丝毫停留。
离开了天子寝殿,晚风和畅涌入鼻尖,僵硬的四肢才渐渐活过来。她行过扶疏的草木,脑海之中响起仲长君那微不可察的一声叹息。那意思,莫非是主动让她去天子面前认个错……自己做了那样的事,天子怕正是厌恶自己,眼不见为净才好,自己三言两语,若触他逆鳞怎好?
但天子偏偏又传召自己。
元朝露望着辉煌的宫殿。圣心难测,天威难料,圣人心绪多变,岂能是她可以察觉的?
大大
而自元二小姐离去后,殿中点上了安神的浓香。天子睡眠极浅,入夜往往需浓香助眠方才得以安睡,然那香气浓郁,常人初接触时极难适应。今日却因元二小姐的到来搁置了许久。
博山铜炉飘起幽香,浓得化不开的沉水香在殿内弥漫,袅袅飘向那道案几后修长的身影,却浸不入天子沉静的眉眼,消散在殿宇深处。仲长君放轻脚步入内,便听天子问道:“走了?”仲长君低声道:“二小姐走了,奴婢去时,二小姐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