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前往州城,拜见其师兰石先生,届时可敲定内门名额,若得入北天学派,侄之功法前程皆有望矣。详情待面禀,伯父勿念。
秋深露重,万乞珍摄,临书依依,不尽所怀。
侄天”
沈八达将信纸反复阅罢,指尖摩挲着那叠四十万两的银票,长长叹了口气,眼中既有欣慰,亦有疑惑,心中感慨万千,如潮涌翻腾。
他欣慰的是我家麒麟儿终于长成,非但能独当一面,经营偌大家业,更能回馈长辈,思虑周详。疑惑的是沈天信中有许多地方语焉不详,让他心生重重迷雾。
比如沈天那购置天价兵甲、床弩的巨款从何而来?那灵田产出虽丰,亦不足以支撑如此挥霍。还有那血傀的情况,沈天炼成的血傀究竟如何?
后面还提及青州镇守太监魏无咎,天儿竟要诛除魏无咎?
沈八达也深恨此獠,然则魏无咎岂是易与之辈?
此人能坐到青州镇守太监的位置,深得厂公信任,靠的便是其老谋深算、步步为营的本事。他自身修为也不俗,麾下更网罗了一批高手,且行事极其谨慎,极少离开守备森严的镇守太监府邸,即便外出,也是前呼后拥,戒备周全。
天儿年轻气盛,锐意进取,魄力十足,可他实在太小看了这朝堂江湖的险恶,还有魏无咎这条老狐狸。最让他在意的是,谢映秋要助沈天通过北天学派的内试?这是认真的?
要拿到内试名额其实简单,除了各府御器司的名额外,其余青州范围内,四品修为以上的北天真传弟子也都有资格举荐,此外还有一些其它的渠道。
可要想通过内试,真正进入北天学派内门,却难如登天!
需知历朝以来,除了他们这样的内宦,其余朝堂上所有五品以上官员,都出自于四大学派。而四大学派的内门资格,向来都是那些学派宗师,顶级的门阀勋贵与亲王们的掌中之物!
谢映秋有把握说服其师兰石先生出手襄助?可那位先生是出了名的古板方正。
沈八达随后又念及吴家余孽吴兆麟尚未擒获,还有灵田灵脉,难保不引觊觎。
他真恨不得立时抛下这京中冗务,飞回泰天府,将侄儿拎到面前细细问个究竟,再将沈家一应内外之敌全数锤杀!
然则京中局势错综复杂,东厂步步紧逼,御用监这个烂摊子已迫在眉睫,他分身乏术,徒呼奈何。纵有千般疑惑,万般担忧,此刻亦是鞭长莫及,只能盼那天儿,当真如信中所言,一切皆在掌握,逢凶化吉。
他目光再次扫过那叠厚厚的银票,胸中暖意稍驱寒意。
天儿的这四十万两纹银简直是雪中送炭,有了这笔钱缓一缓,沈八达自己还可想办法筹措一些,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都不愁修炼资粮,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天儿,真是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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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泰天府,沈家庄堡之外。
一辆马车缓缓驶近,车帘掀开,露出一张清丽绝俗却略带清冷的面容,正是谢映秋。她望向不远处那巍然矗立的庄堡,眸中不禁掠过一丝惊诧。
记得上次来时,这沈家庄堡虽也算坚固,却绝无眼前这般气象!十三丈天然石壁之上,七丈堡墙巍峨耸立,青黑色条石在秋阳下泛着冷硬光泽。墙头箭楼林立,远望可见寒光闪烁的床弩弩臂,森然之气扑面而来。堡门外开阔地上,数百青壮正在练武,呼喝之声整齐有力,气血旺盛,显然皆是修炼有素的劲卒。她心下暗忖:不过短短数月,沈家何以发生如此翻天覆地之变化?自己莫非错过了什么?
正思量间,忽见堡门旁立着一人,身形挺拔,身着鹰扬卫服饰,气息沉稳冷峻,谢映秋定睛一看,竞是一位熟人一一那是青州鹰扬卫副千户齐岳!
她命马车停下,缓步下车,拱手为礼,眼中带着几分疑惑:“没想到能在此处见到齐副千户!不知齐副千户因何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