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骚动。
有保镖压抑着怒气的低喝,有重物倒地的闷响,还有一个……清冽又嚣张的男声。
那声音穿透了厚重的楼板,带着不可一世的霸道,清晰地传了上来。
“我再说一遍。”
“让陆雪棠,滚出来见我。”
这声音……
她甚至怀疑自己饿出了第二重幻觉。
可这声音实在太有辨识度了。
清冽,矜贵,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
京圈那位说一不二,动一动手指就能让整个京城抖三抖的太子爷一一谢容与。
他来干什么?
催债催到家里来了?
这敬业精神,年度优秀债主非他莫属。
陆雪棠发愣的功夫,门口的陆维钧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那是一种掌控了一辈子的棋局,突然被一只不知死活的手搅乱的阴鸷。
他手里那两颗文玩核桃停止了转动,掌心收紧,发出细微的“咯”声。
楼下的骚动愈发清晰。
不再是压抑的低喝,而是毫不掩饰的痛呼和身体撞上硬物的闷响。
很高效,很残暴。
紧接着,沉重而清晰的脚步声,从楼梯口由远及近。
皮鞋鞋底敲击着昂贵的实木地板,不疾不徐,带着巡视领地般的压迫感。
陆雪棠甚至能想象出那人走上来的模样。
西装裤线笔挺,一丝不苟,衬衫袖扣在昏暗的光线里,会折射出细碎的光。
一个颀长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楼梯转角。
来人逆着光,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气。
果然是谢容与。
他今天穿了一身炭灰色的手工西装,剪裁利落,将他宽肩窄腰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只是那身昂贵的面料此刻沾了些许灰尘,额前细碎的黑发也有些凌乱,为他那张向来冷峻的俊脸平添了几分不管不顾的狠戾。
陆雪棠被他看得浑身一僵。
三天没吃没喝没洗漱,头发油得能炒盘菜,身上估计都馊了。
这副尊容出现在洁癖癌晚期的谢容与面前……
杀伤力堪比生化武器。
她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缩得更小一点。
“谢总大驾光临,陆某有失远迎。”陆维钧皮笑肉不笑。
谢容与的视线,这才慢悠悠地从陆雪棠身上移开,落到陆维钧脸上。
他扯了扯嘴角,弧度极浅。
“陆董客气了,”他嗓音淡淡的,“你这宅子的门,确实不太好进。”
言下之意,你那些不中用的保镖,我已经帮你“处理”干净了。
陆维钧眼皮一跳,“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这是我的家事,谢总未免管得太宽了。”
“家事?”谢容与低笑一声,胸腔发出沉闷的震动。
他往前踏了一步,巨大的压迫感瞬间将陆维钧老宅陈腐的空气都挤压得稀薄起来。
“陆董,你是不是忘了。”
“陆雪棠,她现在是我的。”
“她欠我的债没还清之前,别说一根头发,就是掉一根眼睫毛,都得经过我的同意。”
“你,听懂了么?”
这是何等嚣张的强盗逻辑。
陆雪棠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她什么时候成他的了?卖身契她怎么没见过?
陆维钧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谢容与,你不要欺人太甚!为了这么个东西,你想和陆家撕破脸?”
谢容与根本懒得再跟他废话。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陆雪棠身上,下巴微抬,语气是命令式的。
“起来。”
陆雪棠手脚发软,挣扎了一下,没能站起来。
谢容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不耐烦的川字。
他迈开长腿,径直朝她走来。
她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