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氏集团的旋转门里逃出来,陆雪棠像一只被拔了毛的鹌鹑,蔫头耷脑。
她一屁股坐在路边的花坛上,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账单已经发过来了——四百七十六万三千八百二十一。
很好,有零有整。她怀疑自己这辈子就是给谢容与打工的命。
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嗡嗡”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钱呢?说好今天给的。】
陌生的号码,语气却像是催债的。
陆雪棠愣了三秒,大脑才从一堆乱码里调出这个人的信息。
韩夙。
原主用钱养着的小替身。
她一个头两个大。
【我快撑不住了。】
第二条短信紧随而至,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绝望感。
陆雪棠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她可以对苏北辰那样的花花公子龇牙咧嘴,可以跟谢容与那样的资本家斗智斗勇。
可对上这种真正的、挣扎在底层的可怜人,她硬不起心肠。
【你在哪?】
她回了过去。
很快,一个地址发了过来。
在城西,一个她听都没听过的老旧城区。
-
半小时后,陆雪棠站在一条阴暗潮湿的小巷口,闻着空气中复杂的霉味和饭菜味,陷入了沉思。
这里和谢容与所在的CBD,简直是两个世界。
一个在云端,一个在泥里。
她按照地址,找到了一栋墙皮大片脱落的筒子楼。
楼道里黑漆漆的,声控灯拍了半天都没反应。
她只能摸着黑,踩着黏腻的楼梯,一步步往上爬。
五楼。
最里面那扇掉漆的铁门。
她抬手,轻轻敲了敲。
“吱呀——”
门开了一道缝。
一张苍白清瘦的脸,从门后探了出来。
少年很高,也很瘦,宽大的旧T恤穿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他的五官很干净,是那种带着点忧郁气质的漂亮,只是眼下的乌青,让他看起来疲惫又脆弱。
“你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沙哑。
陆雪棠在看清他脸的一瞬间,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像。
太像了。
不是五官,而是那股神韵,尤其是那紧抿的薄唇和冷硬的下颌线,竟和她那个魔鬼哥哥陆劲扬有六分相似。
只是,比陆劲扬少了份凌厉,多了份易碎感。
这就是原主找的替身?
她可真会玩。
陆雪棠心里嘀咕着,走进了屋子。
房间小得可怜,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就是全部。
连窗户都小得可怜,光线昏暗,空气沉闷。
韩夙默默地关上门。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宽大的T恤下摆被门把手勾了一下,向上掀起了一角。
陆雪棠的视线,被他后腰上的一抹狰狞的血色,牢牢钉住。
那是一道道交错纵横的鞭痕!
旧伤叠着新伤,有的已经结了深色的痂,有的却还红肿着,甚至有一道最深的,皮肉外翻,边缘化了脓,正往外渗着黄色的组织液。
布料被黏在伤口上,随着他轻微的动作,摩擦撕裂,看着就疼。
陆雪棠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你的伤……”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韩夙的身体猛地一僵,迅速将衣服下摆扯了下来,盖住那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没事。”
“这叫没事?!”
陆雪棠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冲过去想看个究竟。
“你别动!给我看看!都快烂了!”
这些伤,不用想也知道是原主那个变态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