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清羽目光幽深地凝视着她伸出的手指,片刻沉默后,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张百两银票,两指夹着递到她面前:“你最好想清楚了说,若有一句虚言,这玉竹轩的门,你怕是出不了!”
宁蘅利落地将银票揣入怀中后,沉声道:“得了,您可听好了!喝茶讲究的是,一观二闻三品!”
又指向案桌上的两杯朱泥茶盏:“武夷金眉,茶汤色澄澈如琥珀。而祁门红茶,则红艳透亮,茶汤边缘还泛着圈金芒,也正是因为这独特的品质,祁门红茶也叫紫玉金汤。”
“可你的这两盏茶中,单从这一“观”来看,可能区分得清?”
钟清羽长眸微眯,随手将祁门红茶倒入白瓷盏中,盏沿果然浮起一道金环,如旭日初升时的云霞镶边。
“有意思,继续!”
“你虽以温差法激发出了茶香,可这朱泥壶虽能聚香,却也吸香。茶香乍起时虽浓烈,却难持久,这“闻”之一道,便已落了下乘。”
钟清羽眉头微蹙,他常年泡茶,确实察觉茶香易散,却从未想过竟是壶具之故。
“既然前两步都错了,结果又怎么可能对?”
宁蘅捧起茶盏深深一嗅,祁门红茶特有的松烟香裹挟着蜜糖般的桂圆甜,在鼻尖交织成凛冽又醇厚的芬芳。
在现代,因为工艺的受限,市面上九成以上的金眉茶早已失去了这般摄人心魄的韵味,取而代之的是花香与果香的混合香气。虽也算得上清新怡人,但比起眼前这杯,终究少了那份刻进骨子里的厚重。
若要将古今两种风味比作男子,老派金眉像三十五六的熟男,烟味里裹着阅历,连皱眉都带劲儿。新式金眉则是大学校园的阳光学弟,清甜爽朗,青春洋溢。
茶汤入口,香气沉闷不扬,舌尖泛起一阵尖锐的涩意。
这茶果然没泡好!
“你既通茶理,必精茶艺。若由你来泡这两味茶,当如何为之?”
宁蘅单手撑颚,笑眼弯成新月:“羽先生,我的茶可不比街边茶摊,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尝的?”
钟清羽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这女子相貌平平,偏生一双笑眼灵动鲜活,倒也不算......太过碍眼。只是这副市侩模样,与记忆中茶道高人的风骨相去甚远。
他冷哼一声,甩出一张百两银票:“够不够?”
宁蘅将银票揣好,这两百两恰好够偿还长姐欠下医馆的药费。
思及此,她眼底笑意又深了几分。
“你这可有......白瓷壶?”
在大齐白瓷器具多是用来盛酒的,茶道讲究“朱泥聚香,紫砂养味”,鲜少有人用白瓷泡茶。见对方神色有异,宁蘅以为他没听清,又补充道:“若没有瓷壶,其他白瓷器具也可以!”
“你等着!”
钟清羽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不多时他匆匆折返,神色已变得冷峻异常:“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记住,千万不要出这个房门!”
宁蘅端坐在圈椅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头,眨着眼道:“放心去吧!我既收了银子自然不会跑路,难道我是看起来像那种言而无信的江湖骗子吗?”
钟清羽一只脚本已踏出门槛,却又忽然回首,琥珀色的双眸流露出一种狡黠的邪魅:“依我看......姑娘倒挺像的!”
宁蘅顿时脸色涨红,僵坐在了原地。
屋内重归寂静,只余茶香袅袅。
宁蘅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还残留着未褪的红晕。她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竟被人当场戳破,一时间又羞又恼,暗自庆幸方才还好没露馅。她快步走到门前,用力推了推,却发现门已从外面上了栓。
她冷哼一声:“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无缘无故将我锁在这里,肯定是出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
话还未说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