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十六无声推开了密室石门,席初初迈步而入。
室内烛火昏黄,顾沉璧正倚在矮榻上执卷而读,闻声未抬头,只淡淡道:“今日的饭食倒是比昨日早了一他以为是送饭的哑妇。
这两日也就她每日定时定点过来。
女帝未语,眼神幽暗沉寂地盯着他。
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安若如素的模样,她瞳仁深处如墨滴晕染开来,森森地映出狰狞噬血的模样。他宁可一直被囚禁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也不愿意回到她的身边吗?
既然如此……
“你们还要关我多久?陛下的条件,我已应允,究竟是她有意惩罚我,还是你们选择知情不报?”席初初闻言,浑浊的眼神瞬间清澈无害起来。
而顾沉璧听不见任何动静,终于抬眸,却在看清来人时怔住。
烛火微弱,她整个人几乎融在阴影里,唯有轮廓被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边。
“………陛下?”
席初初稍微偏了偏身子,凤冠的垂珠在她脸侧轻晃,遮住了她的眉眼,龙袍未换,眉宇间压着未散的戾气,连袖口金线绣的龙纹都似染了寒霜。
顾沉璧目光在她紧绷的指节上一掠,搁下书卷,从容起身整理仪容,再行见礼。
“看来陛下是遇上一桩麻烦事了,朝中出何事了?”
“你被囚在此处,倒比朕还清楚朝局?”席初初拂了拂袖,一屁股就坐在凳子上。
“我囚室方寸之地,然只要有心,自能静观天下,譬如……”他抬手指向女帝一身:“陛下平日最厌繁琐朝服,今日却连龙袍都未换便来见我,必是刚经历了一场需震慑群臣的朝议。”
她弯翘起嘴角,浓密睫毛半掩眼瞳:“那你再猜一猜,所谓何事?”
他目光上移,落在她愠愤压抑的脸上。
她虽在笑,可全身却没有松懈过。
“能让陛下真心动怒,又与朝廷之事休戚相关……“顿了顿:“可是萧家之事?”
萧太傅的嫡子箫瑾与陛下关系匪浅。
烛火蓦地爆了个灯花。
席初初缄默片刻,终于吐露:“林崇明以谋逆罪抄了太傅府。”
“果然。”顾沉璧轻叹:“当年太上皇曾密嘱我,务必三家制衡一一萧掌军、林掌政、顾掌谍,如今陛下登基未久,我已失势,林相便迫不及待要破局了。”
席初初琢磨着他这一番话。
萧,指的是萧家?
林,却不单单指的是林崇明,而是以太后为权力中心的整个林家了。
至于顾……不会是顾沉璧吧?
“你掌什么谍?朕以前怎么不知道?”她赶紧询问。
顾沉璧深深地看着她,曾经她一心偏宠宦官,亲近包藏祸心的二皇女,对朝政大事不闻不问,他自然没机会跟她像现在这样推心置腹来一场君臣谈话。
可现下她好似真变了。
从答应太上皇选凤君,收回裴燕洄手中东厂信印,为他奔波治伤,对萧家一案焦心看重……这种种都表明,她跟以往不同了。
“我曾是影阁之主,专职为皇帝监察天下,其谍报人员渗透边域以及周国,兼具情报搜集、灭杀奸细、查证侵入等职能。”
席初初猫眼圆瞪,直到今日才看明白,顾沉璧原来是这么一个香饽饽,难怪他都沦落到刷马桶了,二皇女仍旧对他趋之若鹜。
“这么说,宫里宫外的八卦跟秘密,你都知道了?”她眉毛一皱。
顾沉璧含糊其词:“每日来往影阁的谍报讯息千千万,小民并没有通天之眼。”
她撑在桌子上,继续逼近问道:“那朕那点事,估计你也是一清二楚了吧?”
顾沉璧眼神闪烁了一下,立马转移了话题:“林家的权势,在朝中根深蒂固,动一发动而牵全身,还有太后那边不得不顾及。”
“陛下现在明白了?“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