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眼眶泛红。
她终于又跨出了一步——
顾野说“有问题找我”时,声线稳得像后山的老松树。
人群慢慢散了。
王翠兰跺了跺脚,嘀咕着“迟早要露馅”走了;老李头拍了拍裤腿的土,冲凌玥瑶点点头:“丫头,我信你。”
顾野蹲下来,帮她收拾竹篮里的碎糖纸:“这些都是小事情。”
他声音放得轻,像怕惊着什么,“你...你有本事,我知道。”
凌玥瑶低头整理竹篮,耳尖发烫。
风里飘来新晒的玉米香,混着顾野身上淡淡的肥皂味,让她想起昨晚石凳旁突然出现的饼干——有些秘密,或许不用急着说破。
“叮铃——”
村口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
凌玥瑶抬头望去,穿绿制服的邮差正推着车往晒谷场走,邮递员拿出个白色信封,收件人那栏的“凌玥瑶”三个字被阳光照得发亮。
顾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皱了皱眉:“谁给你写信?”
凌玥瑶没说话。
邮差的铃铛声撞碎了晒谷场的寂静。
凌玥瑶望着白信封上自己的名字,便直接打开了信。
“是县里红星厂寄的,说是合作意向。“凌玥瑶蹙眉,她只和几个县的旧物合作站合作过。
“红星厂?”王翠兰踮着脚凑过来,指甲盖儿刮过信封上的红戳,“咱村啥时候和红星厂搭上关系了?”
她扯着嗓子喊,“都来瞅瞅!凌同志了不得了,都跟城里大厂扯上关系了!”
晒谷场的人“哄”地围上来。
张婶扒着凌玥瑶胳膊看,老花镜滑到鼻尖:“这字儿写得方方正正的,跟我家娃他舅在公社写的通知似的。”
老李头摸了摸信封背面的火漆印,眉头拧成个结:“红星厂的信咋不送大队部?”
顾野的手指突然收紧。
他刚才还蹲在竹篮边收拾糖纸,此刻直起腰,军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半张脸。
他伸手接过信封,指腹蹭过“合作意向”四个字——墨迹比普通信纸深些,像是用钢笔反复描过。
“我看看。”他嗓音发沉,拇指挑开信封的刹那,凌玥瑶闻到股淡淡的油墨味,混着晒谷场的麦香,说不出的怪异。
信纸展开的瞬间,王翠兰先叫出声:“要收旧物件?还得越多越好?”
她扯着嗓子,“什么老铜锁、旧瓷碗、绣花样......我家箱底有个破铜盆,不知道算不算?”
“我家有个木头匣子,雕着花的!”张婶拍着大腿,“昨儿还说当柴火烧,敢情能换钱?”
“都别急!”张国军敲了敲烟杆,可声音被嗡嗡的议论声淹没了。
几个妇女已经转身往家跑,王翠兰的花布衫在人群里晃成一团,边跑边喊:“我家那床老被面,绣着鸳鸯的,肯定值钱!”
凌玥瑶盯着信里的内容,后颈泛起凉意。
信上没留具体联系人,只说“会派人来取旧物”。
她余光瞥见顾野捏着信纸的指节发白,喉结动了动,压低声音道:“这信有问题。”
“咋?”老李头凑过来,旱烟杆往信上点,“章是真的啊?”
提到这红星厂,她唯一想到的便是……
顾野扫了眼散得差不多的人群,声音更沉,“再说了,收旧物要百来种,哪有不提前通知大队部的?”
“我明儿去县里查查。”顾野把信折好塞进她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信纸传来,“你先别急。”
第二日晌午,顾野回来时裤脚沾着黄泥。
他直接敲开凌玥瑶家的门,外婆正哄妙妙吃玉米饼,见他来忙要添碗,被他摆手拦住了。
“查清楚了。”他关上门,声音压得低,“信确实是从红星厂寄的,但……”
他从裤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我托邮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