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箭“嗖”地一声飞出,快如闪电,破空之声尖锐刺耳,贴着许凌云的肩头猛然掠过,带起一阵劲风,吹乱了他的发丝,随即“砰”地一声闷响,钉进了旁边那棵粗壮的树干,尾羽剧烈震颤,嗡嗡作响,久久不停。
许凌云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冷汗顺着脊背一寸寸滑落,湿透了内衫,喉咙发干,几乎喘不上气。
那一箭离他不过半尺,再偏一点点,就会穿透他的脖颈,当场毙命。
而且那一箭的力道极深,强劲无比,整支箭足足没入树中大半,只剩尾羽在外晃动,可见射箭之人臂力惊人,技艺高超。
这种本事,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寻常兵卒苦练数年也难有如此准头与力道,更别说在如此距离一击即中、毫厘不差。
沈茉这女人,到底还藏了多少底牌?
她究竟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沈茉冷着脸,眉眼凌厉如霜,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带着不容轻视的气势。她一边走,一边扬声喊道:“老六,把箭给我拿回来!别浪费了。”
声音清冷,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刚才那一箭不过是寻常演练,根本不值一提。
她刚转过身,不远处的拐角,一道高大的身影慢慢从阴影中踱步而出。
那人穿着深色劲装,肩宽腰窄,身姿挺拔如松。
他嘴角微微扬起,目光落在沈茉的背影上,眸光微闪,低声自语:“有点意思……和我听说的不太一样啊”
沈茉回到营地时,薛邵红母女已经醒了。
帐篷帘子半掀着,母女俩正坐在火堆旁,脸上还带着初醒的迷蒙。
刚才那一幕,薛邵红全看在眼里。
她亲眼看着沈茉拉弓、射箭、转身离去,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见她一直盯着沈茉手里的弓,眼神复杂,沈茉察觉到了,笑了笑,语气轻快却意味深长:“我哥托人送来的。说是知道我在这边,特意从边关捎来的良弓,说是好材料,配得上我的手艺。”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薛邵红,笑意微深:“你娘没跟你说过吗?我还没出嫁那会儿,最爱拉弓射家住院了。三天两头去猎场,骑马射箭,比男儿还野。”
看薛邵红一脸懵然,神情呆愣,沈茉挑了挑眉,语气淡了几分:“也是,你娘那人最守规矩,从不背后嚼舌根。她一向只说人好话,坏话从来不传。”
薛邵红抿了抿嘴,确实如此。
她母亲向来端庄持重,言语谨慎,从不在人前议论长短。
当年定亲时,她娘只说了一句:“她当婆婆,我一百个放心。”
简简单单八个字,却重如千钧。
就因为这句话,她才答应了这门婚事。
没有多问,没有犹豫,只因母亲的判断,她便点头应下。
两家结亲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联结。
娘肯点头的人,总不会差到哪去。
可现在想想,或许……
都看走眼了。
不管是她娘,还是她婆婆。
沈茉的手段、气势、那一箭的狠绝,都与她记忆中那个温柔贤淑、处处退让的“好婆婆”形象相去甚远她不禁开始怀疑,过去所见的,究竟是真是假?
刚才她看得清清楚楚,公公对那个姓罗的老女人,护得紧得很。
那神情、那动作,半点不像对待一个外人,反倒像是在护着自己的亲生骨肉。
哪怕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毫不避讳地替她挡开旁人的眼光,还亲自端来热水,小心翼翼地递到她手里。
这一幕,落在她眼中,像一根刺,扎得她心口生疼。
想到这,她看向沈茉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
那是一种夹杂着理解与惋惜的目光,仿佛在说:你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