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手指掐入掌心,她不愿意。
在场有那么多陌生男子,她又不是供人取乐的舞姬,为何要她当庭广众献舞?
姜柔见她垂眸没有动,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下去,将茶盏往案上一搁。
“眶当!”
清脆的一声,惊得满厅都静了静。
“怎么?今时不同往日了?从前在我身边伺候的婢女,如今是翅膀硬了,我是差遣不动了是吧?”姜柔的声音明显带着怒意,扶风的婢女听得连连跪下。
阿蛮肩头轻轻一颤,终究也屈膝行礼:“公主息怒,阿蛮不敢。”
几位将领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公主是故意刁难,却没人敢出声相劝。
唯有坐在末位的陈将军轻咳一声,端起酒杯打圆场:“公主,咱们还是喝酒吧,方才说到上次追击敌寇的事,正讲到要紧处呢……”
姜柔却没接话,只死死盯着阿蛮。
她压抑着许久的火气:“不敢?不敢你倒动啊?还是说,在燕王后身边待了几日,连怎么跳魏国的舞都忘了?”
阿蛮的脊背挺得笔直,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松开,掌心已被掐出几道红痕。
“阿蛮?”姜柔的声音又沉了沉。
阿蛮知道,这是姜柔给她的最后通牒。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她:“既然公主有命,阿蛮……遵令。”
她走到花厅中央,脊背挺得笔直,闭上双眼。
从前在魏国,跟着张嬷嬷学这支采茶舞,不过是姐妹们凑趣时的玩闹。可眼下,周遭是陌生男子的目光,却让她觉得是屈辱。
她睁开眼,将涌到眼眶的湿意硬生生逼回去。
没有乐师,阿蛮只能自己想象着曲子。
她的指尖虚虚拢起,像拈着片刚采的茶叶。凭着记忆挪动脚步,抬手,低眉,旋身。
她不敢看周围人的脸,只是想象着那是魏宫的后院,是和姐妹们笑着推操着打闹。
可耳畔传来杯盏碰撞声,提醒着她此刻的处境。
这哪里是跳舞,分明是把她的自尊撕开来,铺在众人面前任人打量。
她下意识抬头,正对上几个将领直勾勾的眼。
那眼神里的,是惊艳。
还有毫不掩饰的贪婪。
像饿狼盯着猎物。
看得她脊背发寒。
“这魏国来的娘们,倒是生得标致。”有人低笑出声。
“细皮嫩肉的,是比咱们这儿的女人水灵啊。”
坐在不远处的刘将军咂咂嘴:“这般身段,这腰肢软的呢,若是能…”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却引得几声暧昧的哄笑。
姜柔坐在主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
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让阿蛮认清自己的身份。也让这些人知道,这丫头再风光,也不过是供人赏玩的正此时,窗外忽然卷起一阵狂风,“眶当眶当”地撞开了窗扇。
寒风灌进来,带倒了案上的烛台。火星都灭了,花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
惊呼声中,阿蛮只觉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往角落缩去。
黑暗放大了所有恐惧,她刚想摸索着起身,忽然被一双滚烫的手死死抱住了腰。
“小美人,别怕……”男人的粗气喷在颈间,混着浓重的酒气。
“放开我!”阿蛮惊声尖叫,手脚并用地挣扎。
慌乱中,她摸到对方头上硬邦邦的头盔,指尖死死揪住那撮缨,猛地一拽。
“救命!”
阿蛮惊呼,男人心中慌乱,腾出只手就往她嘴上捂。阿蛮却像疯了般偏头,狠狠咬在他手背上。“嗷!”男人痛呼出声,手上的力道霎时松了。
阿蛮趁机挣脱,连滚带爬地往后退,直到膝盖重重磕在桌腿上,才摸到片熟悉的锦缎。
是姜柔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