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都有夜视能力,仅靠着夜空中的点点星光,也能看清前行的路。可是天太冷了,温度越来越低,大风卷起雪尘,一阵阵扑打在珀尔和雪橇犬们的身上,好像昨夜的暴风雪起死回生,在向他们索命。珀尔明显能感觉到,狗子们的奔跑变得越来越艰难,跑过的雪地里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血迹,隐约的血腥味像冰针一样刺痛着他。珀尔知道他们已经到极限了,他望向西南方的天边一一精神力场显示小镇就在前方,已经很近很近了。
那里有人类建设的居所,有彩色的小房子、明亮的路灯,还有热闹的度假村,就算在北极最漫长的寒夜,那里的灯光也足以映亮一大片天空。可现在,本该在夜幕中变得显眼的小镇灯光却完全没有出现,西南方的天幕下依然是一片沉黑的夜色。
珀尔开始产生一个可怕的猜测:会不会,他们从一开始就跑错了方向?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他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很强,不会轻易出错,可换上这具地球小猫的身体,他就不敢肯定了。
何况人类的指南针都会因为极光失效,他的感应力怎么就没有出错的可能呢?
不然他们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看到来自小镇的光亮?!前方狗子们的行进变得越来越艰难,珀尔第无数次让他们停下休息,雪橇犬们瘫了一地。
珀尔跳下雪橇,跑到队伍最前,扑进安德烈胸前的厚毛里。他能明显嗅到对方身上的血腥味一一或许是背带磨破了皮肤,或许是冰雪冻伤了脚爪,也可能是雪沫呛进了气管,弄伤了狗子脆弱的呼吸道……又或者全都有。珀尔不敢细想,闻着那股气味,只觉得又心疼又害怕。他难以抑制地思考着最坏的结果一一如果方向真的错了呢?如果他们这样拼尽全力,却还是没能赶回去呢?如果他和雪橇犬们挣扎了这么久,最后还是一起冻死、累死在这个冬夜里北风呼啸而过,扬起一片雪尘,扑在珀尔和安德烈的身上。可珀尔连甩都没心思甩了。
其实,他还有一个最可怕的念头,几乎都不敢细想一一如果最开始不是他将人类绑上雪橇,不是他给狗子们系上背带,以雪橇犬们的抗寒能力和运动神经,或许已经在天黑前跑回了小镇,或是至少找到另一足以过夜的山洞……
如果不用拉着这沉重的负担,他们或许就能活下去。想到这点,珀尔感觉自己浑身都冷透了,僵硬了,好像变成了一块石头,一块冰做的雕塑。
他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涌出来,沾湿了脸上的毛毛,冻得脸生疼。他干脆扑进安德烈怀里,大哭起来。
都是他的错……他干嘛非要带上雪橇、带上人类、带上米拉?他干嘛要乱指方向,给了狗子们虚假的希望?
他们明明那么相信他,可现在,他们都要死了……他们挣扎了一整天,付出了全部的忠诚和勇气、痛苦和渴望、血与泪,可最后还是要落入这样的结局……都是因为他……
就在珀尔痛苦崩溃之际,却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在北极长夜的雪原上生活了亿万年的幽灵。而现在,那声音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说:
“珀尔,我不后悔。”
珀尔一个激灵,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可那声音又是那么清晰、那么近…他猛地抬起头,周围没有其他动物,只有安德烈正低着头,正用那双纯黑的眼睛望着他。
珀尔瞪大眼睛,产生了一个疯狂的猜测。他紧紧盯着安德烈,不敢稍动,生怕这幻觉在眼前消失。
但安德烈动了。他神情如常,低下头,轻轻舔掉珀尔额头上的雪屑,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就算,不能回家,我也不后悔。”
这一次,珀尔彻底听清了一一那道声音不是来自耳边,而是来自头脑中,是一句用精神力凝成的话语,来自安德烈头脑中的语言!珀尔简直难以置信,他盯着安德烈,用精神力反问:“你能听见?”安德烈见他用精神力回话,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