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游,得回船上去!
他还没有见到安德烈,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这一世的猫生!可是他游啊游啊,跟大船的距离却越来越远。别说是船了,他连船后拖着的水浪都追不上--游轮上有着巨大的钢铁螺旋桨,他靠这四条小猫腿划水,得追到什么时候去?珀尔看着那艘大船在斜阳下渐行渐远,心里一片绝望。可他已经没有时间伤心,冰凉的海水正在飞速地抽走他的体力。珀尔知道,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淹死在这里。珀尔一咬牙,挥着猫爪调转方向,朝着岸上游去--没办法了,先回岸上再说,先让自己活下来,再想办法去庄园找安德烈。可岸边也是那么的远……珀尔感到自己整个猫都失去了知觉,头脑里一片空白,甚至感受不到冷和疼,身体变成了一台笨重的机器,只知道机械地划动着水面。
可这台机器也快要失灵了。珀尔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视野里的海岸摇来晃去一一好远啊,怎么会这么远?
他明明才刚上船呀,为什么游了这么久还没有靠岸?珀尔甚至感觉他根本没有在往前。
珀尔的爪子越划越慢,越划越无力,意识也变得模糊,浑身僵硬得像是死了一般。
但还好,因为离海岸已经足够近,浪花拍打在他身上,一下一下,最终还是把他推上了岸。
接触到硬实的土地,珀尔的意识恢复了一些,可身体已经几乎动不了一一身体很沉很沉,他连甩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趴在地上,艰难地伸出爪子,一点一点往前挪,想给自己找一个干燥些的地方。他爬得很慢很慢,直到天色都暗了下来,也只爬出去了两步远。珀尔知道自己可能真的快要死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飞速流失,连血液都像是凝固了,四肢僵硬如冰块一般。
实际上,他怀疑他后背和尾尖的毛可能已经冻上了,不然怎么会那么沉,压得他连呼吸都困难。
喵的,好不甘心……他这次才只活了一年多,都还没来得及见到安德烈。早知道就不去扑那个什么破鸟。
珀尔心里后悔不已,却只能躺在渐渐暗下来的海滩上,等待死亡。就在这时,珀尔突然听见几声遥远而尖细的犬吠。这声音有些熟悉。珀尔耳朵动了动,用自己最后的力气睁开眼,望向叫声传来的方向。
人类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喂,干嘛去?该回家了!”视野中,有一道白光由远及近,摇晃着朝他靠过来。与那白光一起靠近的,还有一个黔黑黔黑的小毛团子一一是他看错了吗?珀尔艰难地撑着眼皮,视野里却越来越暗。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珀尔的最后一个念头。
埃里克今年31岁,是生活在格陵兰岛小镇上的一个雪橇手,家里养着七只拉雪橇的狗子。其中六只都长大了,住着各自的狗屋,唯有一只通身黑毛的狗崽子年幼,才三个月,还从小就没了娘。
寒潮将至,埃里克怕小狗冻坏,想把他领进屋里过夜,结果这小家伙精力充沛,在家里横冲直撞,埃里克只好冒着寒气领着这小黑狗子出来,想带他遛一圈,消耗一下过剩的精力。
一人一狗围着小镇逛了一大圈,眼看天黑透了,海风吹得人直打哆嗦,埃里克打亮了手电,准备带着小狗回家去。
结果这平时聪明懂事的小狗子居然少见地没听他的指令,扭着毛茸茸的身体,径直朝着相反的方向奔去。
他喊了几声也没用,小狗都快跑到海边了。埃里克有些无奈,只好打亮手电,快步跟上去。
结果老远就看见海岸上灰扑扑的一大摊东西,小狗正俯在上面嗅着。埃里克以为是什么死鱼,生怕小狗乱吃东西,赶紧跑过去,结果凑近一看,就见那东西毛烘烘的,一身灰毛都铺在地上,像个涮了海水的脏拖布。他拿着手电照了半天,才终于确认一一这居然是一只淹过海水的长毛大猫!天呐!这家伙怎么会趴在这儿?猫是不会自己下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