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之后调查发现,连环杀人案只是邪教团体无端妄想,将自己的意志幻想过后的崇拜。比起飘渺不定的神,那些人本质上所崇拜坚信的是能够和神有所联系的那个“特殊的自己”。
白山镜可以预想到,那名先生不会满意这个结果。但他不想管了。
不存在就是不存在。至少在这方面他是个诚实的人。不会为了稳固自己在组织的地位,去招摇撞骗。
虽然琴酒会评价他这种想法:“幼稚。”
但是无所谓了,他在他眼中永远是件不合格的残次品。
只是在白山镜准备离开的时候,被人拦住了,还是警察。
要逃跑也可以,但没必要。
因为很麻烦。
他的档案也一直很干净,他只是个普通的国中生经得起调查。
16岁的白山镜冷静的想。
现在想想,那时候什么也不管的撒腿逃掉就好了。
逃的远远的,逃掉了他就不会认识萩原,就没有后来那么多令人难过的事了。
白山镜脑海里已经将他和萩原的相遇过了一遍。连伊达航什么时候不再说话都没有留意到。
伊达航住了口,问面前兀自出神的人,“你还好吗?”
“嗯?”白山镜下意识的茫然扭头。
层层伪装剥落过后的眼神直勾勾的盯来,寂寞又清凌凌,那么多的难过与寂寞,厚重如海潮,摧枯拉朽般扑面而来。
伊达航哑然。
作为警察这些年来他也见过了死者家属。
而白山镜只是这一眼就在告诉他,他还没有走出来。
白山镜完全没听见对方之前说了什么,看口型好像是问了,“你怎么样?”
按他现在的习惯,白山镜应该笑一下说对不起以前那么难搞让你们费心了。
总之说点什么,而不是只会像只脱了水的金鱼一样愣在原地嘴唇翕动开开合合。仿佛在一刹那他又回到了当年那个清涩又生疏,不知该如何表达的小时候。
可白山镜笑不出来,心里像个被杂物填满的水龙头,闷闷的堵的有点难受。
“最开始萩要对你保密。”伊达航无法在那道眼神下继续说起萩原,低头猛搓手掌,“后来你知道的...萩他出事后我们一提到关于他的事你就很难过,就没有说。”
“再后来就一直没找到机会告诉你,拖到现在才让你知道。”他口吻讷讷,“抱歉。”
白山镜低下了头,鼻腔发酸,全世界的柠檬齐齐爆汁在了他的鼻腔里,连嘴里都泛着干涩的苦意。
可他的心里很安静,安静的像是在下雨。
绵延整个16岁的梅雨季又在这一刻彻底跨越时间追了上来。
抱歉什么呢,要说抱歉的人是他。
萩原不在的很多年,他都没有感到已经失去什么的难过。
不去想就不会难过,不和往事见面就不会想起。
所以只要不去见面,不去回想,他就可以假装这件事不存在。
东京那么大,萩原研二还在某个角落当他忙忙碌碌的小警察。
而白山镜见不到他,自然也只是因为萩原很忙所以他们错过了。
他搭乘的飞机落地东京,萩原没去接机是正在警视厅上班。
他在警视厅没见到萩原,是萩原正好出外勤去了。
等他离开警视厅,正好萩原又下班回家了。
......
他们只是错过了。
可现在,白山镜终于没有办法继续假装下去了。
他想对萩原说点什么。
该说对不起还是谢谢呢。
可无论是对不起还是谢谢,该听这句话的人都不会再听到。
他长眠于墓园的冰冷石碑之下,永远停在认识那年的年纪。
月参寺梵音袅袅,松柏苍郁,万年常绿。有风拂过,松涛阵阵,似那年人潮喧嚷长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