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低低道:“别动。”
裴戬就再不敢动。
她继续为他包扎,很快就将伤口处理好了。
端着伤药下去,她站在床前看向裴戬,脸上已无异色,沉着冷静道:“今日夫君在前院安歇,你若是行动不便,便在这里休息吧,只是天亮前必须要离开。”
说罢,不等裴戬回应,转身走了出去,一眼也没再看他。
裴戬坐在床上,双眸里闪过一抹错愕。
不知阿禾的态度为什么转变得如此之快,从前或许还只是退避三舍,现在仿佛将他当做洪水猛兽般,唯恐避之不及。
那急于撇清关系划清界限的态度尽然写在了脸上。
事情似乎更遭了。
为什么?
她没有发现吗?
裴戬伸手摸了摸肩膀上的伤,微微触碰便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方才下手时,着实是有些狠了,一刀割下,新伤伴旧伤,就连他也有些吃不消。
本以为见到他肩背上狼爪的伤痕,阿禾能认出他来,没想到接二连三的以受伤做借口接近她,反倒让她生出了防备之心。
是他太心急了吗?
裴戬攥住膝头,裸露的上身肌肉绷紧,在灯光下流出如蜜一样的颜色,到底心有不甘。
某一瞬间,他不想忍了。
他就想直接告诉她,他是镇戮,可是,然后呢?
裴戬似乎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很快,裴戬就听到她回来的脚步声,立刻坐正身子,等她走近。
可是江晏禾没回床边,而是去了角落里的软榻上,背对着他躺下。
烛火未熄,隔了一道连屏,他看到虚虚实实的影子投落在上,小小一团,如同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兽。
他占了她的床,她便只能蜷缩在软榻上。
隔了一会,他听到她绵浅的呼吸声,似是睡熟了,只是在静谧的内室里,深浅相随的呼吸也仿佛有了形状,在空气中起伏缠绵,最终落在耳畔,如同对着他吐息。
裴戬闭上眼,不再看。
但闭上了眼,耳力就愈发的好。
他干脆躺到床上,由于伤在右肩,只能侧躺。
这一次却不能像上次那样,在毒药的作用下昏然入睡。
这次裴戬没有中毒,伤得也极有“分寸”,阿禾包扎得粗糙了些,肩膀上泛起的阵阵隐痛也让他更加清醒。
裴戬掀开眼帘,情不自禁地开始留意起房中的一切。
这里的装饰、摆设、温度以及……气味,都与他的寝居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那香与阿禾身上的很像,又有些不一样。
或许是兄长携带的。
裴戬的心有些燥,无端生出了不痛快。
滋生而出的阴暗念头如同一阵诡风加剧了一捧火,让他陡然回想起前日的深夜,他心血来潮潜入了澄心苑,本想见一见她……
澄心苑外围的侍卫增多了,大概是兄长下了命令,加强了附近防卫。
可惜并不能挡住他。
他其实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扰了他的苦修……
狼狈逃回奘心居,他身上已湿泠泠一片,被冷汗浸透个干净。
是在这里吗?
这是她与兄长的寝居,就连寝具上也缠绵着淡淡的味道,而他是一个卑劣的入侵者,于此地而言,充斥着陌生与格格不入。
他厌恶这种难舍难分的纠缠,又有些贪恋这唯一能靠近的机会。
如果能让她想起分毫,他愿意用刀子再将伤口割得更深些、更痛些,但是他心底藏住的妄念,却是想让她更深,更痛。
裴戬想,或许他病了,病得无药医,却又在病至疯癫中寻到一丝欢喜。
这丝欢喜,仿佛将他惨淡无趣的人生潜入了些微的光,让他有了想要继续活着的念头。
尽管这念头是教他痛不欲生的。
裴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