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6章
陆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能轻易洞穿他所有卑劣又隐秘的心思,无所遁形。
陆沧的心猛地一沉,血液似乎瞬间凝固。
兄长看出来了。
那点他深埋心底,日夜煎熬、对二嫂明妩滋生的,见不得光的心思。此刻都像是被剥光了衣物,赤裸裸地摊开在陆渊冷冽的目光下暴晒。羞愧,难堪……
一股血气直冲头顶。
凭什么?
既然兄长待她冷淡,不知珍惜,那他为何不能争取?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心里最隐秘的地方,破土而出。说出来!
就在这里,此刻,当着明妩的面,与兄长光明正大地争上一争。陆沧脊背绷得如一张拉满的弓,下颌线条收紧,眼中燃起孤注一掷的决然。他猛地抬头,迎向陆渊那两道冰冷凌厉的目光,胸腔鼓噪,正欲开口。视线,却不经意间扫过了站在高大战马旁,娇小柔弱的明妩。她站在那里,纤细的身影裹在素色衣裙里。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瓣失了血色,微微抿着,那双总是含着一泓春水的眼眸此刻低垂着,浓密的羽睫不安地轻颤。脆弱得像枝头将坠未坠的玉兰。
仿佛一阵稍重的风,就能将她彻底摧折。
陆沧的心神剧震。
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瞬间熄灭了所有的火热。他不能说。
若是他此刻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将她置于何地?她是女子,是兄长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的二嫂。于伦理纲常,于国法家规,他这点龌龊心思一旦暴露,对她而言,便是万劫不复。
这个世道,女子的名节清白何其重要。
先不说,兄长会如何暴怒。
单是那些无处不在,能杀人于无形的流言蜚语、指摘唾弃……她如何承受得起?
光是想象那些腌膳言语加诸她身的画面,便已让陆沧痛彻心扉,肝胆俱裂。汹涌的冲动被狠狠压回去。
陆沧死死捏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维持住一丝清明。
他猛地低下头,避开陆渊那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审视目光,用尽全身力气,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不带一丝异样。
“回兄长。”
声音出口,果然干涩沙哑得厉害。
“我……只是路过此处。见二嫂似要出门,便……驻足询问一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齿缝间艰难地碾磨出来,带着血腥气,灼烧着他的喉咙。
陆渊的目光在陆沧身上停留了片刻,深不见底的眸底掠过一丝了然,随即隐没。
还算识相。
若他当真敢说出来,染指属于他的人……
即便血脉相连,他也定会让他知晓,什么叫生不如死。眸底杀机一闪而逝。
他不再看面色惨灰的陆沧,仿佛他只是路边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视线转向身侧一直沉默的明妩,凌厉的目光在触及到她苍白面容时,竟奇异地柔和了几分。
陆渊开口问:“是这样吗?”
他藏在玄色广袖中的另一只手,指腹缓缓摩挲着袖兜里那封,昨日收到的情信。
当时他想都没想,就丢下政事,策马往临安的方向奔来。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这信,不像是她写的。
虽然他未曾注意过她的笔迹;甚至都不清楚,她是否通文墨……但自她醒来后,她对自己的疏离,排斥……他都看得分明。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写出这般情意绵绵的情诗?
果然。
刚踏入城门,就收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
她要逃。
陆渊薄唇勾起一抹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明妩,就像胸有成竹的猎人,看着被困在牢笼里。
妄图做徒劳挣扎的小幼兽。
明妩努力眨了眨眼,想挤出一滴泪,可她的泪好似方才流干了,怎么也挤不出来了。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