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氤氲着水雾,蓬松的青丝如乌云,笼在纤细白净的美人肩上。还好,还好只是梦。
沈鸢一手揉着眉心,一手扶着漆木案几站起。借着窗外缥缈的日光,沈鸢无意瞥见铜镜中的自己。她整个人宛若坠入冰湖。
冰冷的湖水似重重坚不可摧的枷锁,牢牢扣住沈鸢的双足,一点一点拖着她往下坠落。
沈鸢看见了自己脖颈上淡淡的一圈红痕。
她双眼张瞪,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兜冷水。不寒而栗。
沈鸢目光久久落在镜中的自己脸上。
良久,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锁住了自己的脖颈。严丝密缝。
红痕和自己的手指对上,不多不少。
沈鸢双膝发软,再也忍不住,俯身抱住自己的双臂放声大哭。“姐姐,姐姐!”
萤儿连着唤了沈鸢两三声,她身子越过炕上的漆木案几,一只手抓住沈鸢的衣袂,另一只手在沈鸢眼前晃了一晃。
天气渐冷,萤儿早早穿上袄子,笨拙沉重的身子越过案几,差点栽在沈鸢怀里。
刘夫人也跟着转首,忧心忡忡:“还在为前日那事烦心?这两日见你都怏怏不乐,饭也没怎么吃。”
沈鸢缓慢摇头,指腹揉着眉心:“无妨,只是没怎么睡好。”风又起,摇曳树影映照在窗上,枝叶飒飒作响。沈鸢陡然掩一惊,手中的银针扎入指腹,沁出点点殷红的血珠子。萤儿惊呼一声,忙忙跳下榻,熟门熟路往父亲的房间跑去,翻箱倒柜,在药箱的最底层找到止血的药粉。
一头扎入厢房:“姐姐,给!”
刘夫人接过,细细为沈鸢包扎伤,口中念念有词:“果真是没睡好,这都心不在焉,还好扎得不深,不然可有你的苦头吃。”杯弓蛇影。
自前日谢清鹤忽然出现在养安堂,沈鸢总觉得心中不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如临大敌。
她不敢再贸贸然入睡,夜里睡时,总是提心吊胆,提了十二分的精神。枕下还藏着一把锋利的剪子。
她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松檀香似有若无萦绕在沈鸢周身。那只手轻轻拂过自己的鬓角,又轻而易举抬起她的下颌。气息交织。
闯入沈鸢唇齿的陌生气息强势,不容沈鸢退后半分。沈鸢挣扎着想要看清眼前人,无奈眼皮沉沉,根本睁不开。她只能任人予取予求。
连着两日从噩梦中惊醒,沈鸢精神恍惚,有点分不清是真是假。沈鸢斟酌开口:“这两夜,你们可曾听过什么动静没有?”刘夫人思忖片刻,点头。
沈鸢面染惊诧。
刘夫人笑着瞥她一眼:“可是风声太吵了,平州就这样,别的都好,就是这风声太可恶了,每每都扰人清梦。”
萤儿有样学样:“就是就是,太可恶了。”白露侧目,视线在沈鸢脸上顿了半刻。
趁刘夫人带着萤儿去院里坐秋千,白露挨着沈鸢坐下,窃窃私语。“姐姐这两夜可是在想先前那人?”
白露不认识谢清鹤,也不知道他是何人,可她从小跟着戏班子跑南闯北,见过权势滔天的高官显贵,也见过在夹缝中艰难求生的奴仆。打从第一眼,白露就知那人身份贵重,不是平民百姓能招惹的。又见沈鸢对那人避之不及,白露设身处地想起自己,颇有两三分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不怕姐姐笑话,我刚从夏家跑出来的那三日,连眼睛都不敢闭上。总觉得再次睁开眼,就能看见那人站在自己面前。”白露强颜欢笑,一双眼睛忽然变得通红,她强忍着喉咙中翻涌的哽咽,小声啜泣。
“我时时带着匕首,想着大不了同归于尽,若真是跑不了,我还有一死。”沈鸢握住白露双手,无声安慰。
白露拿手背抹去眼角泪水:“后来我睡前都会在门门上缠上一根青丝,若夜里真有人来过,那根青丝定然会不翼而飞。”白露轻声:“好在第二日起来,青丝还在,我也勉强能睡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