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声好,目送松苓离开,却并未回马车。
双膝的伤口还未痊愈,沈鸢走得并不快,一瘸一拐。
养安堂住不下这么多伤患,好些人住在长廊下。
沈鸢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却仍是找不到谢清鹤的身影。
不是,不是。
都不是。
掌心的丝帕攥了又攥,沁出细密冷汗。
沈鸢气喘吁吁,她扶墙喘息,随手拦住一名郎中:“天香寺、天香寺山下寻到的人可都在这了?”
郎中长吁短叹:“这些都是好的了,还有的还在山下,也不知还有没有命活。”
沈鸢两眼一抹黑,忙不迭扯过迎面走来的松苓往天香寺的后山赶。
松苓跌跌撞撞跟着沈鸢上了马车,困惑不已:“二姑娘,荷包我已经交给养安堂的管事了,他还托我谢过姑娘。”
捐钱舍药,都是做好事积阴德,松苓不难理解,可她不懂沈鸢为何执意去天香寺。
沈鸢强撑着:“我有东西落那了,想看看还能不能寻得回来。那是李妈妈留给我的唯一念想,若让旁人去,我也放心不下。”
松苓再三劝阻,沈鸢仍是不动于衷,松苓无可奈何叹息。
“那我、那我陪着二姑娘一起。”
哭声和哀嚎声盘旋在天香寺上空。
百姓手持铲子,自告奋勇上山寻人。
山下随处可见哭晕过去的妇人男子,或是寻父母,或是寻孩子。
哀恸声连绵不绝,久久在山中回响。
血色凝落在茫茫雪地上,触目惊心。
沈鸢循着先前的记忆往后山走,那一处早就不见原先的模样。
山路崩塌,枯枝横七竖八横亘在地,嶙峋怪石挡在路中央。
光影徐徐落在雪地上,映照出满地的狼藉和残忍。
伏尸上千,血流十里。
沈鸢拖着沉重疼痛万分的双足,趔趄朝前奔去。
一望无垠的雪地中留下沈鸢单薄孱弱的身影。
放眼望去雪色绵延,宛若大海捞针,无处可寻。
松苓亦步亦趋跟在沈鸢身后,焦急不安:“二姑娘,这冰天雪地的,你身子还未好。”
话犹未了,忽听身前传来一阵咳嗽,松苓忙忙将暖手炉塞到沈鸢手中。
山间回荡着众人的痛哭流涕,沈鸢一手扶着松苓,眼中止不住落泪。
她在雪地中苦苦寻了一个多时辰,可仍是未能寻到谢清鹤的身影。
余光瞥见雪中藏着的一角亮色,沈鸢瞳孔骤紧,猛地扑了过去。
顾不得双手冰冷,沈鸢半跪在地,手指在雪中翻找。
松苓急得大哭:“二姑娘,我来。你身子虚弱,可不能再……”
一语未落,沈鸢手中忽的多出一个秋香色缎绣香囊。
香囊针线泛白,显然是用了许久。
一滴泪从沈鸢眼角滚落,正好落在香囊上。
有人抬着担架从沈鸢身边走过,还当她也是来寻家人的:“姑娘往别处找去罢,这儿都翻过了,没有人了。”
沈鸢双手捧着香囊,她颤巍巍抬起通红的双眼,嗓子干哑:“没有、没有人了?”
香囊就掉在此处,谢清鹤定然离这里不远。
沈鸢跪在雪中的身影摇摇欲坠,如枯叶无力薄弱。
老人不忍心,长叹一声:“可不是,这片都翻遍了,若是人还在,应是被送去养安堂了。”
“……养安堂?”
沈鸢轻声呢喃,“若是养安堂也没有呢?”
老人摇摇头:“那就是没了。”
沈鸢彻底跌跪在地上,双眼无神空洞,她定定望着自己掌中的香囊。
泪如雨下。
香囊解开,一只仙鹤的剪纸蓦地落在指尖。
那是她先前央求谢清鹤为自己剪的。
鹤。
谢清鹤。
沈鸢存了私心,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