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起来!”却见口中的"小贱蹄子'紧闭双目,呼吸均匀绵长,仿佛睡死般一动不动。赵老太不信邪,复又抓着她的上臂使劲推操:“死丫头,还装睡!起来!”依是没有半点反应。
赵老太心里头也犯嘀咕,皱着眉头张口就要骂。乍然间,躺在里侧的女孩遽然撑开了眼,却是死鱼一般的空洞,静静的,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碎花的床帐。
“还装蒜?你爹一天不打你就皮痒是不?!”幽暗间,那双乌黑的眼瞳折射着外头渗入的微弱的光,咕噜噜地转向赵老太,落至她脸庞。涣散不聚焦的一双眼,直勾勾的钉在她脸上,仿佛是在透过她看着甚物。
紧接着,虞卿缓缓裂开了唇角,露出里头一排洁白的齿。赵老太身躯往后一仰险些从床上栽倒,她捧着心口要叫骂,里头又漫出了一道古怪的笑声。
“桀桀……
低沉而诡异的笑,似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幽幽地启口:“你去别处睡吧,人太多,睡不下…”
什么玩意儿……
不知是热的还是遭那一下唬的,赵老太前额冒了层虚汗,她有些发怵,却还是说服自己……
是这贱丫头装神弄鬼……思及此,她硬着头皮骂道:“大半夜的神神叨叨啥!”
那双空洞的眼还是定定地凝视着她,不。
准确的说,是背后。
“跟……跟你说话听不见?装上哑巴了又?”“我就在这,位置不够,你去别处吧……“没有回应她,还是那幽幽的语调,慢吞吞自顾自的话。
倏忽,赵老太觉背后竞真的渗起一阵寒意。“你……你到底在跟谁说话?!”
虞卿不答,只是僵直地缓缓抬起了手臂,食指指向赵老太后方。一一房中低矮的,四四方方的直棂窗。
云层遮蔽了月华,连余下的半点微光都遭幽暗吞没了。只有窗棂外的树木轻叩着窗框。
赵老太头皮一阵发麻,僵硬地扭过脖子。
可身后空荡荡的,甚都没有。亦是此时,床铺里侧再次传来一串“桀桀桀”的低笑,“等她走了……你上来……
仅一墙之隔的院子里适时飘来不明生物"鸣呜"凄厉的鸣叫。而后是冲破房梁的一声:“嗷!”
赵老太连滚带爬地翻下床去,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上便拉开门“歘"地冲出了屋子。
“老天啊,老婆子一把年纪了别搞我啊!”独剩她叫囔时的余音弥留在房中。
终于安逸了。
然这一觉虞卿睡得并没有多安稳。古代没有风扇等产物,是以她睡得并不踏实,在半梦半醒与熟睡间周旋。
至天方蒙蒙亮时,方遭堂屋外的喧嚣声闹醒。有清脆的叮铃声飘进来,愈来愈近。虞卿听见了,可这些日子的疲惫叫她困乏得撑不开眼,褥子蒙过头要接着睡。
“叮铃铃"的响声蔓延至卧房里,与之一并响起的,还有并不齐整的两道脚步声。她才掀开褥子,眼皮掀起一条缝,“噗”一声,微凉的液体就均匀的喷洒在她脸颊。
虞卿:“?”
床铺前立着一青色长衫约莫五十来岁的妇人。再往旁些,赵老太正扒着门框往屋子探头,大抵是整夜未入眠,此时她眼下两团乌青,活似真遭精怪吸干了精气。
青衫妇人估摸是赵老太请来的神婆,只见她一手捧着茶盏一手摇着铜铃在屋里打转,嘴里念念有词。
“天灵灵,地灵灵,何方邪祟快显形!”
神婆猛然瞪圆眼眸,倏地自怀里掏出个葫芦,旋即仰头猛灌一口黄酒,“噗″地一口尽数喷在了虞卿脸上。
“你是航…”
“霍!”
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兀的一声,沾了水的柚子叶倏地拍在了她的脑壳。酒水混着茶水劈头盖脸地浇了她满头。
神婆手里的铜铃摇得叮当响,绕着虞卿又唱又跳,嘴里念念叨叨着"邪祟”“急急超生"等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