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尾巴尖早已溜走,十一月的香港却仍被一股粘稠的闷热裹挟,仿佛盛夏不甘就此退场。第七帝国基金的视野绝佳交易室,空气却冰得能凝结水汽。巨大的落地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碧波与两岸耸入云霄的玻璃森林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白光,一派浮华鼎盛。窗内,冷气嘶嘶作响,几块巨大的屏幕上,恒生指数那根代表24600点的苍白横线,如同一条僵死的蛇,在无数红绿交错的K线、瀑布般滚动的数字和密密麻麻的报价栏背景上,徒劳地扭动,却始终无法挣脱无形的束缚。
王辉背对着这片喧嚣的繁华,身影被窗外过于明亮的光线勾勒成一个沉默而坚硬的剪影。
最近接连的大收购花掉了130亿港元,消耗了很多资金。
王辉面前的实木办公桌上,摊开着一份打印出来的银行内部简报,最醒目的位置,冰冷的黑色宋体字宣告着创兴银行账户里那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140亿港元现金储备。
钱还在,甚至比预想的更多。但王辉的指尖却无意识地划过那份简报的边缘,像是在确认某种真实感。130亿如巨鲸吸水般消失在海量的股权交割之中,此刻账户上那140亿的数字,像是一块滚烫的烙铁,催促着它必须立刻找到下一个足以匹配其体量的战场。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越过忙碌却刻意压低声音的交易员们,精准地落在周允儿和陆昭铃身上。她们正并排坐在各自的彭博终端前,屏幕上同样跳动着恒指的实时走势。周允儿微微蹙着眉,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更久远的分时图;陆予铃则凝神看着屏幕上快速滚动的即时财经新闻和机构研报摘要,屏幕的冷光映得她侧脸线条有些冷峻。
“允儿,昭铃,”王辉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锋利的冰锥,轻易地穿透了交易室背景的低频噪音。两个女孩几乎是同时抬头望向他,眼神里没有询问,只有一种绷紧的专注和等待指令的驯服。“准备干活了。目标,”他的视线扫过她们身后那块最大的主屏幕,定格在那条僵持的24600点上,“恒指期货。二十万手,这个数字让空气似乎又凝滞了几分。二十万手!以当前恒指的点位和每点50港元的合约价值粗略估算,这需要动用天文数字的保证金,撬动的名义价值更是足以让小型经济体颤抖。风险,如同无形的深海巨兽,在冰冷的空气中悄然张开了巨口。
周允儿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手指在键盘边缘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陆昭铃的眼神则瞬间变得更加锐利,像猎鹰锁定了猎物。
“进场点?”周允儿的声音很稳,听不出情绪波动。
王辉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那片被阳光灼烧得有些模糊的城市天际线,声音低沉而笃定:“不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等他们冲得足够高,高到…连风都开始害怕的时候。”他嘴角牵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并非笑意,而是一种对猎物即将踏入陷阱的冰冷预判。“根据盘面,随时听我指令。”
“明白!”两人异口同声,随即埋首于各自的屏幕,键盘敲击声变得急促而富有节奏,如同战士在战前最后一次细致地擦拭枪膛。屏幕上,一个个预设的交易指令模板被迅速调出、修改参数,复杂的期权对冲组合策略也在飞速演算成型。交易室里其他人员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张力,所有的交谈声彻底消失,只剩下机器散热风扇的嗡鸣和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汇成一首紧张而压抑的前奏曲。几乎在同一时间,香港中环另一座摩天大楼顶层,一间装饰极尽奢华的私人会客厅里,弥漫着雪茄醇厚的烟雾和顶级红酒的芬芳。巨大的落地屏幕墙被分割成三块,分别映出康宏证券董事黄敏硕、大福证券董事郭家耀,以及渣打银行交易主管梁大伟志得意满的脸。
屏幕里,黄敏硕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拢,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对着镜头举起手中晶莹剔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