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字几乎是从魏王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恨意和屈辱,“鸣金!后军变前军!中军断后!给本王撤!快撤!!!”
早已人心惶惶的魏王大军,听到这撤退的信号,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
后军和中军幸存的士兵们,再也顾不得什么阵型什么军令,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丢盔弃甲,互相推挤着,疯狂地向后涌去!
撤退的命令下达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原本还算严整的魏王中后军阵列,已经彻底崩溃。
只剩下少量被抛弃的断后部队,在颍州军疯狂的反扑下苦苦支撑,很快便被淹没。
当最后一股断后的魏王士兵被斩杀殆尽,山坳方向那震天的脚步声和杀声也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烟尘渐渐散去。
在无数颍州军民的目光注视下,一支队伍终于从山坳后转了出来。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支约莫四百人的队伍。
他们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靛蓝色公服,腰间挎着制式的铁尺和锁链,手中拿着的是水火棍,衙役腰刀,甚至还有几面写着“肃静”、“回避”的牌子夹杂其中。
为首一人,骑着一匹瘦马,身着县尉服色,正是遂川县县尉!
他带着这四百名气喘吁吁的县城官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了战场边缘。
战场上一片死寂。
颍州军民看着这支“援兵”,全都傻眼了。
不少人脸上的狂喜还未来得及褪去,便凝固成了错愕和难以置信。
袁知府在家丁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
他推开家丁,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指着那四百名官差,手指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声音更是抖得不成样子:“这……这就是……就是那上万伏兵?!”
遂川县尉连忙滚鞍下马,跑到袁知府和燕回时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禀府尊!禀燕大人!卑职奉燕大人急令,率本县及邻近三县所有能调集的衙役、捕快、民壮,共计四百零七人,一路狂奔而来,幸不辱命!”
说着,偷偷抬眼看了看燕回时,眼中充满了由衷的敬畏。
袁知府张大了嘴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猛地转头看向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燕回时。
“燕县尉……”袁知府的声音干涩无比,“此计当真神鬼莫测!然则,若那魏王未被吓退,若他识破了这是虚张声势……硬是顶着杀上来……那该如何是好?”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燕回时身上。
是啊,万一呢?万一魏王够狠,够胆,或者够蠢,没有被这声势吓住,硬是下令全军压上。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他们这些人,此刻恐怕早已是刀下亡魂!
燕回时迎着袁知府惊魂未定的目光,嘴角却微微向上弯了一下。
他没有回答袁知府的问题。既没有解释,也没有宽慰,只是平静地移开了目光,望向魏王大军溃逃的方向,那烟尘已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的手按在怀中那枚火药弹上时,给了他最后也是最强的底气。
万不得已,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投入魏王最密集的中军核心,炸开一条血路,制造更大的混乱和恐慌。代价可能是惨重的,杀伤是残酷的,甚至可能波及己方,但至少能撕开一个口子,为更多的人争取一线生机。
更重要的是,这张牌一旦暴露,其存在本身就会引来无数觊觎和忌惮,后患无穷。
能不用,自然最好。虚张声势退敌,已是上上之选。
袁知府见燕回时沉默不语,只当他也是心有余悸,或是不愿多言。
他长长吁出一口浊气,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旁边的家丁眼疾手快地扶住。
就在这时,袁知府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战场。
忽然,死死地钉在了那些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