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暗纹。
金乌西坠时,姚掌柜的算盘珠子崩了一地。
他盯着账房送来的价目单,枯瘦的手指掐进黄花梨桌面:“五两!前日五两能买一匹的次等绸,如今只够扯三尺!”
“掌柜的!”伙计跌跌撞撞冲进来,“永定侯府开门了!说三等生丝还是五两一匹!”
姚掌柜撞翻了青瓷笔洗,墨汁泼在账册上,染黑了“亏空八千两”的字样。
等他赶到侯府角门时,正见高掌柜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车辙深得像是载着金山。
“沈小姐仁义!”周掌柜捧着契书作揖,袖口金线在暮色中发颤,“只是这取货地点?”
沈嘉岁倚着紫檀雕花椅,指尖掠过案上那尊翡翠白菜:“京郊十里亭往西,有片桃林。”她忽然轻笑,“各位掌柜当年囤生丝的仓房,不就在那儿么?”
众人脸色骤变。
去岁他们联手抬价时,正是在那处仓房歃血为盟。如今想来,那日侯府采买的马车似乎总在桃林外徘徊。
“沈小姐好手段。”姚掌柜咬牙摸出银票,“姚记要三千匹次等生丝。”
紫莺捧着描金匣子过来收钱时,檐下铜铃叮咚作响。
次日卯时,皇宫太极殿的金砖地上还凝着晨露。
户部尚书捧着笏板出列:“北地灾民已聚十万之众,若再不拨银赈灾…”他瞥向龙椅上的帝王,“恐生民变。”
“臣附议!”御史大夫突然转向永定侯,“听闻贵府近日日进斗金,不知…”
“臣启奏!”沈文渊突然扑跪在地,朝冠上的东珠撞得叮当响。
满朝文武瞠目结舌一一这个掌管御马监的闲职侯爷,平日上朝连喷嚏都不敢打。
皇帝抬了抬眼皮:“讲。”
“小女...小女备嫁妆的丝绸…”沈文渊抖着从袖中掏出锦盒,“卖...卖了十万两…”他忽然重重叩首,“臣愿全数捐作赈灾银!”
燕回时手中的象牙笏板“当邮“落地。
满殿寂静中,大太监尖细的唱报声格外清晰:“永定侯捐银一一十万两一”
“十万?!”兵部尚书倒抽冷气,“这得卖多少匹丝绸才能赚这么多!”
“侯爷糊涂!”御史大夫突然厉喝,“市井传闻贵府获利八十万两,区区十万,怕不是九牛一毛?”“御史大人好灵通的耳目!”燕回时冷笑截断话头,“昨日西时三刻,您府上管家是否在醉仙楼买了三坛二十年陈酿?”他掸了掸绯袍上的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下官还听说,您上月收了扬州盐商的贿赂,眼下天灾,大人可别哭穷!”
“胡说!”御史大夫气急败坏。
“够了!”龙椅传来一声轻叩。皇帝摩挲着翡翠扳指,“永定侯。”
“臣在!”
“你女儿...许的哪户人家?”
沈文渊额角沁出汗珠:“尚 . .尚未许配…”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燕回时。
“传旨。”皇帝突然起身,明黄龙纹掠过丹陛,“永定侯嫡女沈嘉岁,贤良淑德,特赐玉如意一对,珍珠十斛,着内务府督办嫁妆。”
燕回时扶起受宠若惊的沈文渊:“侯爷这招釜底抽薪,妙啊。”他压低嗓音,“八十万两留七十万作皇商本钱,十万换圣心,值当!”
“嘿嘿,都是岁岁教的,我也不懂。燕大人自己知道就好。”沈文渊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未来女婿”的袖子,干笑了两声。
“自是当然。”
朝堂的金砖地上,燕回时的雪青补子官袍格外扎眼。
他袖口磨出的毛边扫过白玉笏板,在满殿朱紫中像片褪色的雪:“臣,捐百两。”
死寂中响起倒抽冷气声。
负责记录赈灾银的户部员外郎,闻言狼毫笔抖了抖,墨汁在宣纸上晕出个黑点一一谁不知燕大人赁居京郊破院子,每日徒步两个时辰上朝?
“臣捐二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