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这西境风沙之地,这“麻烦’我就没想过避开!猜我悔?”他逼视着她惊怒泛泪的眼,字字砸下,“郁澜,你看人,只会用你想看的眼光。好好看看一一事实!看我做了什么!”
昨夜是他压上了前程担下罪责,是他此刻顶着被押解的命运站在这里,承受她的耳光!
郁澜被他逼问得气息紊乱,那双盈满泪、饱含愤怒的眸子里,瞬间掠过一丝更深的恨意一一那是对他这副永远理智凌驾、仿佛一切尽在掌控的姿态的恨!她像被踩中尾巴的雪原孤狼,嘶哑反击:“你做了什么?!裴世子!”她猛地向后缩,试图拉开这让她窒息的近距离,后背重重撞上冰凉的毡壁,声音带着玉石俱焚的尖锐,“你最大的成就,就是证明了一个男人根本管不住自己!”裴戬周身的气息骤然冰封!仿佛无数看不见的冰棱瞬间将他钉在原地。她的话太狠太毒,像淬毒的冰锥,精准地刺中了他因清晨失控而一直隐匿在冷静外壳下的暗伤!
那股源于昨夜失控而始终缠绕着他的冰冷戾气,终于被她这一句彻底点燃!眼底原本压抑的幽火瞬间燎原!
“一个人的底子一”他猛地直起身,高大的阴影彻底将她罩住,声音如同极地深处刮来的罡风,带着能将人筋骨碾碎的寒意,“不是一件事、一个错处就能定得死的!”他一字一顿,像是要将这些字刻进石壁,“照你这道理,”
他冰冷锋利的目光扫过她惊惧绷紧的脸,又缓缓扫过空荡冰冷的帐篷,最后落回她身上,带着残酷的洞悉,“最该看透的是嘉庆长公主一一她的心机,她的手段!她对你这亲外孙女的算计!连皮带骨,敲髓吸精一可结果呢?”
他微微前倾,靠近她陡然失去血色的脸庞,压低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结果,是你把她当依靠,是你一步步把你自己送到了今时今日这境地!人心隔肚皮,亲疏不是遮羞布,明枪易躲家贼难防一一这话用在你那好外祖母身上,可够不够分量?!”
“住口!”郁澜如同被滚油浇透了全身!尖叫着打断他!那尖锐的声浪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震得她自己耳膜都在嗡嗡作响!一张脸彻底褪尽血色,煞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抖动着,“裴戬!你没资格评判我的家事!没资格指摘我外祖母!”
“不是资格,”裴戬看着她失控的反应,眼底那点冷厉的火苗并未熄灭,反而愈发幽暗,“是事实。你看不清吗?”
他逼视着她剧烈收缩的瞳孔,毫不退让,“还是你心甘情愿一一捂着眼睛,硬要把砒霜裹上蜜饯吞进去?”
“她为我安排……”郁澜下意识地想反驳,想维护那道从小珍视的、如今已千疮百孔的光环。“为你安排?”裴戬的冷笑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不大,却像利刃在冰面上划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赤裸裸的嘲弄,“安排你成为一枚在权力砧板上来回滚动的棋子?安排你为她的百年大计随时准备粉身碎骨?你其实看得透”
他一针见血,不容她有任何闪躲余地,“你太明白了!只不过你信任她,信任到明知脚下是个坑,也心甘情愿闭着眼睛往下跳!你恨的是谁?恨墨晟?恨房麟?还是恨我撕开了这层温情脉脉的画皮?归根到底,你恨的是你自己那点不敢面对真相的怯懦!是这怯懦让你坐在这里,除了冲我发泄抽耳光,束手无策!”这几乎扒皮见骨的一番话,字字诛心。
她其实都知道……她知道外祖母对她的利用和算计……可她需要那份虚假的暖意,就像溺水的人需要一根稻草!这层被狠狠撕开的伪装之下,是更加冰冷无助、无所依凭的深渊!她不想面对!
至少不是现在!不是被这个男人如此残忍地按着头面对!
那被强行支撑的倔强彻底崩溃。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悲恸和绝望灭顶般袭来。
她眼眶红得吓人,泪水汹涌,却死死咬住下唇内侧嫩肉,不让呜咽声溢出喉咙。身体不受控制地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连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