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雯琴垂下了眼,摆明了不会再答。这种被彻底隔绝在真相之外、被当做一个无足轻重的路人随意弃置的感觉,让她浑身冰冷。
雯琴目的达到,又闲话了两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便借口告辞。那股甜香随着她摇曳离去的背影终于消散在门口。
室内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寂静。
许恒还僵在那里,手里捏着那粒沾了灰的金桔,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他见郁澜脸色煞白地坐在那里,失魂落魄,想说什么安慰,又觉着之前那窘迫场景后说什么都显得无力虚伪。他局促地放下蜜饯,讷讷道:“郁妹妹……你你脸色不太好,要不我先……”退下二字还没出口,院门处又是一阵急促脚步声,伴随着少女带着哭腔的呼喊。
“澜儿!澜儿!”
青橙?郁澜猛地抬首。帘子被风一般卷起,她的表姐青橙冲了进来。
小姑娘脸上全无平日的活泼明艳,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哭了很久,唇色都有些发白。
“青橙姐姐?怎么了?”郁澜的心瞬间提了起来,顾不得自己满心的挫败。
青橙扑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那手冰凉,带着汗湿,不住地抖。她环顾左右,看到一旁的许恒,犹豫了一下。许恒立刻识相地躬身:“郁四妹妹,青橙姑娘,我先告退。”
说完几乎是逃离般退了出去。
青橙这才喘匀一口气,压低声音,急促又带着隐秘的恐惧道:“祖母她……她昨日在府里,私下提审了从永州偷偷押送过来的几个人!说是屠云暄身边的心腹亲兵!”
“什么?”郁澜一惊。永州?屠云暄的心腹?这与潭州房麟的案子有何关联?
“我……我不小心听见的!祖母在静室里审问,声音不大,但能听出她发了好大的火!”青橙身体还在发颤,眼睛里是真实的惊惧,“审完了,祖母出来时,脸白得吓人。手里一直攥着个东西,我悄悄看了,那手指甲都掐断了!手心里全是血印子!”
她描述的画面让郁澜不寒而栗。嘉庆长公主那是什么身份气度?什么事能让她在深宅静室失态至此,指甲生生掐断在掌心里?
青橙抓住郁澜的手更紧了,力气大得让郁澜吃痛,却远不及她话语带来的寒意刺骨:“祖母离开时看见我躲在门廊下……她……她把我叫过去,嘱咐我……”
青橙的声音抖得更厉害,“她说,若潭州家里以后真出了什么要命的大事,实在没路走了……就去京城找庆王!记住!别找别人,只能找庆王!”
庆王!郁澜感觉一股冷气顺着脊梁骨窜上来。庆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也是长公主的亲侄子,虽看似富贵闲人,但绝非等闲。
能让长公主在极度失态后,越过自己的亲生儿子,直接让外孙女在危难时去找这位皇叔庇护?这背后牵扯到的东西……
“还有………”青橙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凑得更近,几乎是贴着郁澜的耳朵,“前几天晚上裴世子去找过祖母!他们好像是为了永州屠家,还有房大人那案子的事?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裴世子走后,祖母在屋里摔了一个最喜欢的斗彩缠枝莲杯子。小丫鬟进去收拾,只听得她低声在骂什么“手也伸得太长’“不知死活的东西…”
青橙的脸更白了,声音都在打飘:“我怕……澜儿,我真的怕!永州那姓屠的,惹的事恐怕捅破天了!祖母那样的人都那么生气,那么忌讳,你说……这潭州的水,得多深?那些背后的人……”后面的话,青橙说不出来了,只是死死抓着郁澜的手,眼中全是恐惧。
她那点小女儿情思,早在这场巨大的、带着血腥味的秘密风暴面前碎成了童粉,只剩下生存本能的颤抖郁澜僵在原地。
裴戬见过长公主?还是不欢而散?就在前几日!他骤然断绝往来,是不是就因为这?他所谓的“离京”,究竟是圣意难违,还是一种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