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疲惫和深沉的讳莫如深:“他的死,自然没那么简单。”
她抬眼看向郁澜,那目光复杂难辨,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不过这些腌腊事,自有外祖母担着,你不必操心。近些日子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遇到难处,”她顿了顿,补充道,“去找你青橙表姐。”她今日似乎只是顺路过来看看,话已带到,便起身准备离开。临出门前,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似乎不经意地、又带着某种深意地,朝着郁澜那张垂着流苏帐幔的雕花大床方向,极快地扫了一眼。那一眼,让郁澜的后背瞬间绷紧。
脚步声远去,直到完全消失在回廊尽头。郁澜才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掀开那垂落的锦缎帘幔一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裴戬的半点影子?
只有被褥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压痕,证明他方才确实存在过。
郁澜的心沉了下去。
他需要亲耳听到,亲耳确认。所以她刚才才故意在外祖母面前提起房麟,提起那桩处处透着诡异的死亡。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试探,也是一场无声的交锋。
裴戬得到了他想听的,然后像影子一样消失了。
午后的公主府,死寂得可怕。昨日寿宴的喧嚣仿佛一场幻梦,只留下满地看不见的狼藉和更深的冷清。阳光懒洋洋地洒在空寂的庭院里,连鸟雀都似乎噤了声。这份冷清,沉沉地压在郁澜的心头。直到日影西斜,她才在花园僻静的假山石旁,再次见到了顾辞。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青松,玄色的衣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清俊。看到郁澜走近,他的眼神瞬间专注起来,深邃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身影。
郁澜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昨夜那场意外的、令人心慌意乱的拥抱,瞬间涌上脑海,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四姑娘。”顾辞先开了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异样。他向来如此,心思深得如同寒潭。“顾公子。”郁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今日,”顾辞的目光牢牢锁着她,清晰地吐出几个字,“我便启程回凉州了。”
郁澜微微一怔。这么快?昨夜的事还悬在心头,他就要走了?她下意识地避开他过于直接的目光,视线落在他衣襟的纹路上,低声道:“顾公子既然……酒量不甚好,日后还是少饮些为妙。”这关心脱口而出,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担忧,也带着几分化解尴尬的笨拙。
顾辞的唇角似乎极轻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看着她,眼神异常认真,甚至带着一种近乎郑重的承诺意味:“嗯。”他停顿了一下,清晰地补充道,“我听你的话。”
这回应太过郑重其事,像一颗小石子投入郁澜本就不平静的心湖。他们之间算什么关系呢?他凭什么要听她的?他这样的态度……郁澜的心跳乱了节奏,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和更深的烦乱交织在一起。她确实向往一个能珍视她、肯听她话的良人,顾辞此刻的样子,几乎完美契合了那个模糊的想象。可眼下是什么时候?外祖母那边疑云重重,裴戬在暗中窥伺,房麟的死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儿女情长?她哪有资格去想,又哪敢去想?
心绪纷乱间,另一个名字跳了出来。她抬起头,眼中带着真实的忧虑:“裴世子那边……他会不会因为昨夜的事,为难于你?”
裴戬那个人,心思深沉,手段莫测,他知道了顾辞对她心悦,会不会成为隐患?
顾辞闻言,神色一整,语气是少有的严肃和笃定:“世子为人磊落,绝非睚眦必报、因私废公的小人。”他微微摇头,像是在否定郁澜心中那点不切实际的担忧。
郁澜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一阵火辣辣的感觉爬上耳根。是啊,她在想什么?裴戬那样的人,江山权柄才是他的棋盘,儿女情长恐怕连棋子都算不上。
她方才的担忧,倒显得自己多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