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夜闯香闺的窘迫或歉意,只有一片沉沉的、令人心悸的审视和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
他停在床边,毫无预兆地伸出手。
冰凉的手指带着夜露的寒气,不容抗拒地捏住了郁澜小巧的下颌,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将人当作物件般打量的轻慢,迫使她微微仰起头。
“世子!”郁澜蹙紧眉头,声音里压着怒火和屈辱。这高高在上的姿态,比任何言语都更伤人。裴戬的目光掠过她抗拒的脸,落向帐外无边的黑暗,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你身边那个叫襄芋的丫头,前些日子替外人传信于我,已是不忠。今夜,她竞睡得如同死猪,连我进来都毫无所觉。”
他指尖微微用力,带着一丝冷酷的评判,“这般废物,留在身边,是嫌自己命太长?”
郁澜的心猛地揪紧:“你把她怎么了?!”
“放心,死不了。”裴戬松开钳制她下巴的手,那冰冷的触感却仿佛还残留着。
他垂眸,看着郁澜眼中瞬间燃起的怒火,那怒火里还混杂着对他肆意处置她身边人的强烈不满。“她是我的人!是好是坏,是留是走,都与世子无关!”郁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侵犯领地的尖锐反击。
她最恨他这种理所当然的插手,仿佛她是他的所有物,连身边一只猫狗的去留都需他首肯。裴戬的唇角极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其细微却充满嘲讽的弧度。他并未因她的顶撞而动怒,反而像看着一只炸毛却无甚威胁的小兽,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由不得你。”
他微微俯身,阴影完全笼罩下来,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侵略感:“我已替你寻了个新的侍女,身手尚可,护你周全,绰绰有余。”
在他身边安插眼线?!郁澜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地拒绝:“不劳世子费心!我身边的人,自有外祖母替我安排!长公主府,还不缺一个得用的侍女!”
“长公主府?”裴戬重复了一遍,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带着奇异的回响。
他深深地看了郁澜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像是冰层下涌动的暗流,最终却只是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裴戬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紧紧钳住郁澜的下颌,迫使她仰头迎视他眼底翻涌的暗流。他唇角勾起一抹极尽讽刺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淬着冰冷的寒意:“呵,被顾辞表白了,便要急不可耐地同我撒关系?”
郁澜的下颚被他捏得生疼,却倔强地不肯示弱分毫。
她眸色清冷,声音如淬了冰的琉璃,字字清晰:“岂止顾公子?世子须知,这世间俊美风流的公子何其多,个个都赏心悦目,我都喜欢得很。”这话半是回怼裴戬的刻薄,半是存了心思,想将顾辞从他此刻的怒火中心摘出去。
裴戬闻言,眸色骤然一沉,捏着她下巴的手劲又加重了几分,几乎要留下青痕。
他盯着她,像是要穿透她冷漠的伪装,探究她心底真正的想法。他沉默片刻,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与压抑的烦躁:“我哪里让你误会了?”
郁澜强忍着下颌的痛楚,扯出一个极其虚伪的笑,那笑意浮在表面,眼底却是一片疏离的冰原:“世子言重了。我岂敢误会您?您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便是您将我冷落在门外,任凭我枯等数个时辰,那也是我活该受着。谁让我有求于您呢?除了受着,我还能如何?”
她话中字字句句都裹着无形的刺,扎向他。
“那时…我在洗澡。”裴戬的目光紧紧锁着她的脸,试图捕捉一丝情绪的波动,一个解释他为何被如此对待的答案。
“世子说什么,自然便是什么。”郁澜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刻意的顺从,然而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清晰的讥诮。
真当她是那等未谙世事、不晓人事的小女君了?他当时为何避而不见,她心里明镜似的!那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