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戬儿去瞠浑水。”
“母亲慎言。”裴戬撩袍跨进门槛,玄色大氅还沾着宫道上的霜气,“皇上既要查盐税又要全颜面,儿臣带着贺礼去,长公主总不能当众撕破脸。”
端王妃急得扯住他袖口:“那老妖婆当年能毒杀亲夫,如今要对你使阴招怎么办?让雯琴跟着,好歹能防着往你房里塞人。”
裴戬想起三年前宫宴上,长公主非要给他塞通房丫鬟的旧事,眉头微皱:“也好。只是雯琴需扮作侍女,莫要露了武功底子。”
此刻公主府后花园里,郁澜正踮脚去够枝头的玉兰花。
鹅黄衫子被风吹得鼓起,顾辞刚要伸手,那花枝突然被郑嬷嬷剪断:“四姑娘仔细扎手。”“嬷嬷!”郁澜嗔怪地跺脚,转头却见顾辞掌心躺着朵完整的玉兰。
青年武将麦色手指与雪白花瓣形成鲜明对比,耳尖却微微发红:“凉州有种木棉,花开时像落了满城红“顾大人倒是会哄姑娘。”郑嬷嬷皮笑肉不笑地打断,“听说令尊在扬州盐运司当差?老奴侄儿也在那儿,怎的从未听过顾同知?”
这话刺得露骨。顾辞不卑不亢道:“下官父亲上月刚调任,嬷嬷侄儿若在盐运司十年以上,自然不认得新同知。”
长公主在阁楼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抚着腕间十八子碧玺手串冷笑:“查清楚了?顾家祖上三代都没出过五品官?”
“是。”暗卫跪在阴影里,“但顾辞去年在凉州剿匪,单枪匹马端了黑风寨。兵部王尚书曾赞他'有韩信之勇’。”
“勇武有余,根基不足。”长公主望着外孙女笑靥,眼底泛起阴霾,“传话给永州各世家,寿宴当日都把适龄公子带来。本宫倒要看看,端王府那小崽子敢怎么查!”
暮色渐浓时,裴戬正在书房看密报。
雯琴捧着寿礼单子进来时,正撞见世子望着窗外残月出神。
月光给他侧脸镀上银边,却照不暖那双漆黑眸子:“明日启程,让暗卫扮作商队先行。寿礼再加两匣东海明珠听说长公主最近爱穿绛色?”
“世子这是要作何打算?”
“老人家七十大寿,自然要投其所好。”裴戬唇角勾起冷笑,“听说庆王从北疆弄来十匹汗血宝马,也该让皇上看看姑母多受爱戴。”
五更鼓响时,两队人马悄悄出了京城。一队往东走官道,大红箱笼上贴着“寿”字;一队往西抄小路,马蹄都用棉布裹得严实。
裴戬策马行在中间,突然勒缰回望巍峨皇城。
飞檐上的嘲风兽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极了景仁帝那副诡谲莫测的神情。
暮色漫过雕花窗棂时,郁澜正泡在洒满玫瑰瓣的浴桶里。水汽蒸得她双颊泛红,锁骨处那道红痕已淡得瞧不出痕迹。
青橙捧着缠枝纹妆奁进来,险些被满地水渍滑倒:“表姐快试试这玉肌丸,听说敷完肌肤能比新剥的鸡蛋还嫩。”
郁澜捻起鸽卵大小的药丸,忽觉触感不对。
寻常玉肌丸都是蜜蜡封着,这颗却裹着层泛银光的薄纱。她想起前日丫鬟们嚼舌根,说端王府送来的西域贡品里,就属这药丸最金贵。
“表姐藏着什么好方子?”她故意用脚尖撩起水花,看着青橙手忙脚乱地擦杏色襦裙。
青橙绞着帕子支吾:“不过. 不过是托人从御药房捎的。”
铜镜映出她发红的耳尖,那日裴世子派暗卫送药匣来时,可是特意嘱咐过莫要声张。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青橙忽然凑近绣床:“你说顾公子那样好脾气,若真要他做小,他愿不愿意?”话音未落就被郁澜用软枕砸中面门。
茜纱帐晃得金钩叮当响,帐外传来顾辞低沉的嗓音:“四姑娘可方便说话?”
郁澜慌忙拢紧月白中衣,隔着屏风瞧见青年挺拔的轮廓。
顾辞玄色护腕上还沾着山间露水,怀里却抱着捆裹得齐整的檀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