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之美。”墨哲倒也不恼,只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郁澜。尹佳慧顺势行礼:“谢殿下相让。民女生在春日,最恨蹉跎光阴,四姑娘这词恰似当头棒喝,便是万金也值当。”
待墨哲兄弟离场,场中顿时冷清不少。
郁澜望着那卷将要呈给尹佳慧的词稿,忽觉春日暖阳透过雕花窗棂,在宣纸上烙下一道灼人的金边。郁澜将尹佳慧请进厢房,亲手斟了盏茉莉香片:“今日多谢尹姐姐解围,只是这银票……”她将木匣往前推了推,“怕是要过些时日才能奉还。”
“妹妹多虑了。”尹佳慧葱指抵着匣盖推回来,金镶玉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这些诗稿自有贵人要收。”
“不知世子要这些酸秀才的诗词作甚?”
“六殿下近来爱往兰台塞美人,世子总得防着有人搅乱棋盘。”尹佳慧抿了口茶,眼角泪痣随笑意微动,“咱们当差的只管办事,可不敢揣度主子心思。”
郁澜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之前广鹤楼里裴戬替她解围,如今又让尹佳慧来送人情,莫不是看出她与墨哲周旋的用意?雕花窗外传来潺潺水声。
暮春的护城河最是奇诡,百步外白浪翻涌,近处却如镜面般平静。数十艘画舫泊在岸边,待到入夜挂起琉璃灯,便是文人墨客吟风弄月的去处。
郁澜忽见某艘乌篷船头悬着盏琉璃灯,许琳懿的碧色裙裾与裴戬的石青袍角被晚风缠作一处。许家小姐今日梳着望仙髻,鬓边金步摇随笑声轻颤,倒比平日多了几分娇俏。
“不是说世子早回府了?”郁澜捻着湘妃竹帘穗子,眼见那两道身影隐入船舱,转身往宴客厅走去。船头灯笼被风吹得摇晃。
许琳懿将暖手炉搁在案几上:“当年世子说“利刃不可无鞘’,如今我这把鞘既配不上剑,自当物归原主。”
她拢了拢青缎披风,“只是世子既对澜妹妹有意,为何任六殿下献殷勤?”
裴戬望着河面碎银般的月光:“许姑娘慎言。”
“今日六殿下在广鹤楼那般作态,世子当真不觉刺眼?”许琳懿捡起片柳叶投入水中,“若您肯争她一争,未必不能成功?”
“不值得。”裴戬突然打断她,腰间玉珏撞在船栏上发出清响,“端王府经不起第二个桑首辅案。”许琳懿怔了怔,苦笑着将剩下的柳叶撒入河中。
水纹荡开时,她瞥见岸边陈素素提着裙摆往画舫跑来,金丝绣鞋沾满泥点也浑然不觉。
戌时三刻,陈素素红着眼眶闯进许琳懿的厢房:“那日蹴鞠赛我真不是故意伤姐姐,太医说会留疤时,我比谁都害怕。”
“是怕世子嫌弃?”许琳懿突然冷笑,“你故意往我膝盖上踢的时候,怎么不怕?”
“姐姐冤枉!”
“罢了。”许琳懿揉着眉心打断她,“劳烦妹妹请澜姑娘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陈素素目光扫过案上酒壶,咬唇应下。转身时裙摆带倒香炉,香灰撒了满地。
郁澜进门便见许琳懿正在收拾香灰,月白帕子上沾着几点猩红。
正要询问,忽听对方低声道:“小心陈姑娘送来的吃食。”
这话说得含糊,郁澜却想起方才陈素素递茶时微颤的指尖。
正要细问,窗外突然炸开烟花,子时已至。
广鹤楼七层观景台上,夜风卷着槐花香扑面而来。
郁澜扶着朱漆栏杆俯瞰京城,忽觉后颈泛起细密汗珠,腰间系带无端勒得喘不过气。
“阿姐脸色好差。”郁潇慌忙扶住她,“我扶你去客房歇息。”
越往下走,那股燥热越是难耐。
郁澜跌坐在锦榻上时,中衣已透出汗渍,青丝黏在潮红的脸颊上,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甜腻花香。“快去请………”她攥住妹妹手腕的指尖都在发颤,“要嘴严的郎中……”
郁潇提着裙摆往楼下冲时,正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