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戬并无与她见面的意愿。
“世子今日已赴护国公府,实在是分身乏术。”尹佳慧婉转地解释道。
郁澜微微一怔,心中随即明了。
想来,端王府已经向护国公府提亲,准备与二小姐许琳懿正式敲定婚事。
裴戬作为当事人,今日自然无法抽身。
既然裴戬正在议亲,那么近期内恐怕都难以有交集。
除非涉及到端王府的安危,否则恐怕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此刻,裴戬的注意力必然全部集中在婚事之上。
郁澜深思熟虑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我打算给世子留下一封信,劳烦尹姐姐将它转交世子之手。”玉芙蓉之事,显然非一日之功,她明白在这过程中,态度便是决定性的关键。
即便结果未能尽如人意,她也要让裴戬亲眼见证,自己已倾尽全力,不遗余力。
正如今日,她不待召唤,自发前来,热切地寻求与裴戬共商玉芙蓉之事,而他的缺席,却成了意外的遗憾。
因此,若有所差池,责任自是不会落在她肩上。
尹佳慧目光锐利地在她身上流转了片刻,语气平静而坚定地说:“你跟我来。”
青石密室顶上渗着水珠,郁澜跟着尹佳慧转过第七个弯时,绣鞋已经沾满苔藓。
密道石壁突然豁开道月洞门,潺潺水声裹着潮湿气息扑面而来,她抬头望见头顶石缝里漏下的粼粼波光这密室竞建在端王府的荷花池底。
“四姑娘请。”尹佳慧停在铜兽首前,裙角扫过石阶上未干的水渍,“世子这两日都在此处歇息。”她特意咬重“歇息”二字,眼角余光扫过郁澜发间那支并蒂莲簪。
郁澜推开雕花木门时,百里香的余韵缠上衣襟。
书案上摊着本《青莲集》,正是她重生那日赠予裴戬的谢礼。
只是此刻书页间夹着张洒金笺,墨迹未干的“静女其姝”四字,笔锋凌厉得能割破宣纸。
她铺开信笺正要落笔,忽然瞥见砚台下压着的画册。
靛蓝封皮上烫着并蒂莲纹,与她妆匣里那本压箱底的避火图一模一样。指尖刚触到书脊,画中交缠的男女便撞进眼底,某页折角处还沾着干涸的茶渍。
“哗啦”书册摔进青玉笔洗,溅起的水花打湿袖口绣的缠枝莲。
郁澜耳尖烧得通红,终于明白前日裴戬那句“四姑娘送的礼,倒是别致”是何意。
在深呼吸几次后,郁澜心底依旧翻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她觉得裴戬这个人实在有些难以捉摸,他做出的每一个动作,决计不会是无意之举。
那本画册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而非偶然。
眼看着他将要步入一段新的婚姻关系,保留这样一本画册显然不再合适,于是他选择了归还,等于默认了让郁澜将其带走。
尽管这表面上是一种归还的行为,但画册上的痕迹一一那些过于明显的折痕,无疑透露出裴戬曾经多次翻阅的事实。
这让郁澜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微妙的感觉,仿佛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和挑逗在其中。然而,这份暧昧并非裴戬有意为之,而是事情本身自然带出的副作用。
郁澜的心情异常复杂,她收起了画册,心中明白自己不久后也将成为他人的新娘。
在这件事情上,她只期望裴戬能够做到缄默无言,严守秘密。
暮色刚染上窗棂,郁汐便抱着几卷医书钻进郁澜的厢房。
小娘子鬓角还沾着桂花香,显然是刚从章姨娘院里过来。
“四姐姐可听说了?”她凑到妆台前,看着铜镜里正卸钗环的郁澜,“许家二姑娘的嫁妆单子都拟好了,听说光蜀锦就装了十二箱。”
“咔嚓”一声,郁澜将掐丝珐琅簪子扔进妆奁:“这般精细的数目,倒像是你趴人家库房窗根听来的。”
郁汐被噎得脸热,想起姨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