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佟家一直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关系,反正没因为这方面的事情被猜疑过,也算是听妈妈的话总归没错的样本了。
“那后来呢?”年元容见他不说话了,好奇心却渐渐重了起来,“您知道德妃娘娘才是您生母后,怎么样啦?”
胤禛沉吟道:“后来……”
那会的他也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哪怕深宫中的孩子再怎么早熟,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就接受这个闻所未闻的额娘。
更不要说在这之前他并不是没见过德妃,可那时候的她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其他阿哥,都是一样的温和有礼,只有在看到六弟时才会露出发自心底喜悦的笑容。
如果她是自己额娘的话,那这么多年来,为何从未关心过他,也从未拉着他说上两句贴心的话?
胤禛那时的心底无疑是有怨的,所以面对德妃的示好虽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主动靠近。
这是他天生性格使然,却没想到德妃因此将母子二人关系不亲近的原因全部归咎到了皇额娘身上,直接把他身边那些皇额娘留下来的宫女太监几乎都换了个干净,从而导致当年本就不能接受此事的胤禛直接和德妃大吵了一架。
胤禛始终都想不明白,额娘为何如此仇视皇额娘,分明十三弟也是送到永和宫抚养的,可敏妃娘娘却从未因此成日在他面前念叨着不许他提起额娘。
“是嫉妒。”
年元容坐到紫藤花架下刚搭起来没几日的秋千上,一晃一晃的,裙摆拂着晚风,仰头望向在身后默默替她轻推着秋千的胤禛:“妾身胡乱说说的,王爷莫往心里去。”
或许是因为这难得的寂静,又或者是她也厌倦了来到这个时代后的小心翼翼,年元容趁着这朦胧的月色,终于还是壮起了胆子。
“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但说无妨。”
她顿了顿,组织了一下措辞:“妾身觉得,越是亲近的人或许越容易起嫉妒心。”
“就像孩子一样,年长的孩子受到父母的关怀和爱护更多,但后出生的弟妹无论如何都会让他丢失一部分的关怀和爱护,他们或许知道弟妹没有错,但只要是人,心中恐怕多少都会有点落差,为此铸下大错的也大有人在。”
现代的二胎家庭也是一样,年元容想到自己那位哥哥看自己怎么看都不顺眼的样子,还会把他弄坏的东西全部推到自己头上,那时候自己话又说不利索,只能被爸妈骂一顿,嗷嗷大哭也没人哄。
年元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那个时候她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出生恐怕就是个错误,还不如没来到这个世上呢。
“父母亦是如此。”
她接着说道:“孝懿皇后抚养您十几载,您第一次张口喊额娘的模样,第一回学会坐、爬、走的模样,爱吃什么爱穿什么,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德妃娘娘……她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对您而言,比起她这个扎扎实实怀胎十月的母亲,您可能更在乎的还是孝懿皇后这个养母,单单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一个母亲绝望。”
胤禛推着秋千的手微微一顿。
年元容的话语一点点剖开那些他从未细想过的事情,德妃后来对他的怨恨,或许从来都不只是因为孝懿皇后的存在,而是因为身为亲生子的自己,从始至终都只选择了孝懿皇后。
他一时间有些静默,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所以她还是在怨我?”
年元容攥住秋千绳,声音越来越轻:“或许不是怨,而是怕。”
“怕?她怕什么?”
“怕您心里永远只认孝懿皇后一个额娘,怕您永远不会像十四阿哥那样,扑进她怀里喊一声额娘。”年元容诚恳道。
夜风忽地转凉,吹得紫藤花叶沙沙作响。
胤禛想起那年孝懿皇后刚过世,德妃派人来接他时,他死死抱着承乾宫的柱子不肯松手,哭喊着“我要额娘,我不走”。
德妃似乎就站在廊下,她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