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春和,将你如何潜回私塾,如何杀害贾咏的经过,详细说来,若敢欺瞒,大刑伺候!”林泳思冷冷地问道。
宁春和真的只是个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而已,他哪见过这严肃的阵仗,连父亲都没办法救他。挨了顿收拾后,他终于认清现实,交代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要怪就只能怪那死老头做得太过,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他两样都占全了,让自己在同窗面前丢了面子。
明明家里人一早就说过了,不需要他在私塾读出什么名堂,只要他混几年日子,父亲自有办法为他谋个出身,以后照样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有捷径可走,谁愿意起五更爬半夜、头悬梁锥刺股啊!因此宁春和即便在读书做学问一事上稍有懈怠,也是人之常情吧?
毕竞他又不用苦哈哈地考科举。
在所有人都叹息这一次他们这些白身没有科考的机会时,宁春和已经在与父亲讨论,他要不要提前去桃源县占个名额,以免等这一批进士出炉,好位置都成了别人的,他无处可去。
父亲已经答应要考虑考虑了,宁春和激动之下,才翘课出去喝花酒的。
但自己的行为在贾咏看来,就是不务正业,好逸恶劳,贪图享乐,非君子所为。
他在同窗面前语言羞辱他,体罚他。
从生下来到长这么大,宁春和就没受过这样的罪。
他是父亲最疼爱的儿子,继母生的那两个弟弟与他根本没有可比性,在家他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他一个不高兴,连继母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偏偏每次都在贾咏这丢人,父亲对他三番四次强烈要求退学的书信连回都不回。
心底的积怨越积越多,他一直隐忍不发,直到那天散学,与尚维在青楼里喝了几口酒后,他开始吐槽,越说越生气,越想越憋屈。
酒壮怂人胆,他摔杯离去,直奔私塾。
此时暮鼓的最后一遍刚刚响起,街巷上已经空无一人,他进到私塾时,无人看见。
他原还想躲着门房上那两个老头子,走近才发现,居然没人守门,真是天助我也。
一路大摇大摆走到了后院,没想到贾咏居然不在家,他的那间起居室里根本就没人。
得,白高兴一场,宁春和此前喝了不少酒,酒意上头,他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头睡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是被开门的动静吵醒的。一群人闹闹哄哄地将贾咏送了回来。
这些人很快离去,起居室里只余那老东西一人,宁春和起身走了过去。
贾咏似乎喝醉了,却并没有安静地躺在床上安眠,而是与平常的文静老学究模样截然不同,一圈又一圈,在起居室里转来转去,嘴里还嘟囔着明天要去告官之类的话。
贾咏又转了一圈,突然抬起头,看到了自己。但他似乎没有认出来站在外面的人是谁,只说一句你终于来了。
他肯定把宁春和当成旁的什么人了。宁春和转身想走,他的酒劲散了,对贾咏的恨意也消退不少,理智回笼后,他便打起了退堂鼓。
他还有大好人生,万一伤了先生的恶名传出去,以后对他自己不好。这点轻重他还是懂的。“站住!”宁春和想走,可贾咏醉得厉害,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开始絮叨:“你不许走,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去府署找林大人,必须把这事说清楚才行!”
“你怎么敢,怎么敢啊!科考是多要命的大事,你居然敢舞弊!以后真查出来,那是要掉脑袋的,你快跟我一起去自首,还能想法留下一条命来!”
喝醉后的贾咏力气极大,宁春和反抗无效,被他拉进了室内,两人争执不下,宁春和一再强调自己是他的学生,没参加这次乡试,当然更不可能作弊了,他认错了人。
贾咏是真喝多了,离得近了之后,宁春和觉得对方身上的酒气比他重得多,很是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