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人说,太子似乎与那大祭司相熟。”
老人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有件事或许你该知道一一那大祭司,二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
的确应该死了,毕竟雷公山有墓室。
二十二年前……沈云岫掐着手指算了算,那时许怀夕才多大?恐怕还只是个小婴儿。
可墓室里的刻字,分明是成年人的笔迹。还有巫姑说的孩子……难道是更早之前的事?
他忽然想起许怀夕偶尔在夜里惊醒时,额上全是冷汗,攥着他的手喊“别离开我”,声音破碎得像风中的残烛。
那时他只当是噩梦,此刻想来,那梦里会不会有那个戴面具的大祭司?会不会有那个叫蚩离的人?心口的酸涩忽然翻涌上来,带着点尖锐的醋意。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吃谁的醋,是那个死去二十二年的大祭司,还是那个只存在于刻字里的蚩离?又或者,是嫉妒许怀夕的生命里,曾有过那样深刻的羁绊,而他这个失忆的人,只能像个局外人,在碎片里拼凑着不属于自己的过往。
“我是不是很没用?”沈云岫低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怀夕经历了那么多,我却什么都记不起来。怀着孩子,我连孩子的来历都不敢问,只能在这里胡乱猜测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个孩子会不会是许怀夕和别人的。
这个念头只要冒出来,心口就像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
可他更怕,怕问了之后,许怀夕会用那种疏离的眼神看他,说“与你无关”。
季老看着他泛红的眼角,这才察觉到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外门弟子,早已将一颗心系在了许怀夕身上。
他拍了拍沈云岫的肩:“云岫,有些事过去了,就别太较真。有些事人力所不及?”
季老当然也想不到许怀夕就是许明昭,毕竟这可是异想天开的事。
“是。”沈云岫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的边缘,那里还留着茶水的余温,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可这还不够。
他想知道许怀夕的过去,想知道那些刻在骨头上的记忆,想替他分担那些深夜里的噩梦。
他甚至想告诉许怀夕,不管你以前是谁,不管你经历过什么,我都在这里。
可他说不出口。
他是沈云岫,是那个失忆后变得谨小慎微的沈云岫,连一句“我在意你”都不敢说出口,只能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温和的表象下,藏在替他掖被角的动作里,藏在深夜里辗转反侧的思念里。
他起身告辞时,脚步有些虚浮。
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问:“季老,您说……许明昭和蚩离,为什么会刻在一起?”
季老叹了口气:“或许是知己,或许是亲人,谁知道呢?过去的事,谁说得清。”
沈云岫没再追问。他慢慢走回卧房,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许怀夕沉睡的脸上。
他在榻边坐下,伸出手,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轻轻落在了那片隆起的小腹上。
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怀夕,”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不管你以前是谁,不管你心里装着谁……别推开我,好不好?”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爱到了骨子里。
爱到看见他蹙眉就心疼,爱到听见别人提起他的过往就酸涩,爱到连嫉妒都变得小心翼翼。他只知道,只要能守着这个人,守着她腹里的孩子,哪怕一辈子活在失忆的迷茫里,似乎也甘愿。许怀夕在睡梦中动了动,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触碰,往他这边靠了靠,鼻尖蹭到他的袖口,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沈云岫的心瞬间软了下来,所有的酸涩、嫉妒、自责,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满腔的温柔。
他俯下身,在许怀夕的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像一片羽毛落下,轻得不留痕迹。
“睡吧,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