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竟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少年脸孔。
裴甲既惊又喜:“孟小将军!怎么是你!”
守城门的,正是孟凌孟六郎。
已经十九岁的孟六郎,比以前高了些黑了些,依然英俊夺目,神情间有几分桀骜不逊。
“怎么不能是我。”孟六郎坏脾气一如以往,还是那副略有些不耐的神情嘴脸:“渤海郡是敬朝新都城,每日人来人往进出不断。皇上让我守城门,是信得过我。”
是是是,对对对。你不是被张氏父子排挤,是真心喜欢守城门。
裴甲心里腹诽,脸上挤出笑容:“见到孟小将军,实在太好了。烦请孟小将军开城门,让我等进渤海郡孟六郎看似从容实则紧张,目光忍不住飘向城门外的马车:“六姑娘来了吗?”
裴甲答道:“来的是诸位老夫人。六姑娘在年前就去了时家,在时家邬堡里过的年。”
孟六郎陡然沉默。
裴甲从容等候,心里继续腹诽。
当日不肯留在裴家军,现在活该你守城门。以后六姑娘召时总管做赘婿,有的是你艳羡嫉恨伤心的。孟六郎很快回神,仔细查验车马,确定没有携带什么危险的物品,也确定裴六姑娘没有易容装扮混杂其中,才放众人进城。
“来投诚的,都要先在渤海郡里安顿住下,去张府送帖子,等候张大将军召见。得了张大将军首肯,才能进宫觐见。”
孟六郎板着脸孔指点:“张大将军对裴家军颇有微词,你们直接登门,张大将军未必肯见你们。记得备一份厚礼,打点一二。”
坐在马车里的陆氏忍不住探出头来:“我们是来向皇上投诚效忠的,为什么倒要先去巴结讨好张家?”孟六郎目中闪过嘲弄,不知是在嘲弄陆氏浅薄无知,还是在嘲笑自己也得夹着尾巴低头做人:“路我已经指过了。要不要照做,就是老夫人的事了。”
陆氏被气得不轻,放下车帘,待马车走了一段路,忿忿低语道:“当日我还觉得这个孟六郎不错。亏得他早早走了,不然,这等臭脾气,哪里能做青禾丫头的赘婿。”
方氏低声附和:“还是时砚更合适,精明能干,圆滑周全,谁都喜欢他。”
时砚进裴家军的时候,裴氏已经分家。不过,陆氏方氏对时砚都很熟悉。时砚掌管钱粮账目,时常送东西到裴家旧村来。每次都是笑眯眯的来,和长辈们寒暄,和孩童们说话。
臭脾气的陆氏,挑了几回刺,时砚从不恼怒,每次都耐心地笑着应对。伸手不打笑脸人。陆氏也就勉强承认,时砚还算不错。
众人安顿好之后,裴甲带着厚礼和名帖去了张家。被晾了几日,才得了张大将军召见。
陆氏背地里不知骂了多少回张大将军跋扈,捏着鼻子做好了去张府受盘问羞辱的准备。
李氏忽地说道:“我年龄最大辈分最高,由我去见张大将军更合适。明日我去。”
陆氏身份其实更合适。不过,陆氏脾气坏,近来又格外暴躁易怒,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八十多岁的李氏,在方氏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进了张大将军府。
张大将军今年四十有四,正值男子盛年,身高体壮,肤色略黑,双目炯炯,霸气且威风。
李氏行跪拜礼,张大将军竟坦然受之,冷笑一声道:“当年裴洗马是东宫忠臣,裴将军更是宿卫名将。他们兄弟对东宫忠心不二。没想到,裴家后人却是不忠不义。裴六姑娘的赫赫大名,如雷贯耳啊!”李氏跪着应道:“大将军言重了。裴氏一门忠烈,裴家后辈,也忠诚于朝廷和皇上。”
“说得好听,既然忠诚,为何不来?”张大将军冷笑连连,咄咄逼人。
八十四岁的李氏,白发苍苍,身形瘦弱,口中只剩稀疏的几颗牙。虽然跪着,脊背却挺得笔直:“北平军走后,幽州边防有了空缺。去岁鞑靼蛮子进犯,广宁军溃败,蛮子四处烧杀抢掠,安